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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耗子, 你不是吧你是在为苏苗哭”

若是以往的沈昊天,第一反应会是否认, 可现在的神昊天仿若没听见, 眼神呆滞, 泪珠从眼底滑到衣领。

“耗子,你倒是说说话啊。”傅南非有点慌。

突然间, 沈昊天从沙发里蹿起来,飞步跨出包厢。

留下傅南非一人在包厢里继续懵逼。

小周看到迎面冲过来的沈昊天, 还没开口,就被他抓住,他双目赤红,急促道“她在那儿”

领会到他的意思, 小含泪周指指前面的房间。沈昊天迅疾飞奔过去。

房间里的灯光白得晃眼。

沈昊天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被白布盖着的人,有些怯步。他脚下似有铅块,重地他提不起脚。

缓慢而艰难地走到床前,他指尖发颤, 慢慢地伸出手。在要碰到白布的书,他突然卡住动作,畏缩地收回手。

而后又抬起手,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捏住白布,抖着手臂掀开白布。

触及她伤痕累累的脸,沈昊天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 喘不过气来。

酸涩的眼眶犹如有针在扎,尖锐的刺痛让他视野发黑。

立在门边的小周视线触及沈昊天砸在地上的眼泪,一面伤心一面不解。沈少不是讨厌苗苗,怎么哭了

她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不断地说对不起。

天际浓云惨淡,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厚厚的云层中洒下,落到黑伞边沿,从黑伞边沿流淌到墓碑中放着的鲜花上面。

墓碑中间的照片上,女孩笑容灿烂,眼尾红痣随着浓睫毛往下陷,颊边隐隐抿出笑窝。

黑伞下,沈昊天一动不动地注视照片,眉宇间悬浮着憔悴。

一旁的傅南非见着这照片,一时心里复杂难辨。然后又转眼看沈昊天,傅南非心情更加复杂。

当初耗子和宋栩栩分手,最多是喝酒发泄,却没像现在这样,一直沉默,可他能感觉到耗子的痛苦。

原来他猜得没错,耗子还真的对苏苗余情未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

“耗子,节哀吧。”傅南非把手臂搭在沈昊天肩膀上,安慰他。沈昊天只一瞬不瞬地凝视照片,手中伞歪斜,雨滴流在他肩侧,浸湿他的衣服。可他仿佛把外界事物屏蔽在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傅南非叹气。随之想起老大。

那天打电话没打通,去他住的别墅,也没见人,最后得知他去了国外。傅南非终于打通电话,对他说“苏苗出事了。”

老大的口吻很冷淡,“我和她已经分手。”

傅南非没想到当初那么喜欢苏苗的老大在分手后竟如此凉薄。他告诉他苏苗的死讯,老大也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这样绝情凉薄也好,省的他和耗子一样痛苦。

收回飘远的神思,傅南非望了一眼苏苗的照片,随即转移目光,看稀稀疏疏的小雨。

小雨化成丝,在空中交织,从别墅屋顶覆盖而下。

别墅门前驶进来一辆车,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

穿着西装的男人下车打开伞,迎接后座出来的男人。

护着男人上了别墅,西装男收起伞。

男人走进别墅。

“先生。”佣人见他进来,忙鞠躬。

男人问“她吃了吗”

“吃了。”

男人颔首,继而走上楼梯。径直来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门。

飘窗上,抱着膝盖的女孩呆呆地伸手,接外面的雨。

他皱眉,走过去,“今天天气较冷,别弄感冒了。”说着就关上了窗户。

苏苗转过身,没有看他。

他抬起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黑沉的瞳仁像无底的漩涡,“看着我。”

苏苗在心底咬牙切齿,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时间回到三天前。

三天前,苏苗清醒过来。

她脑袋有点疼,如同经过长时间的昏迷。她才睁眼,一道熟悉的男声。

“你醒了。”

苏苗微微斜过眼光,“薄霆”她撑着枕头起身。

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她扶着额侧,问“我这是怎么了”

薄霆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低低道“没怎么。”

薄霆有点不对劲。苏苗躲开他的碰触,说“这是哪里”

轻轻地偏了下头,他的嗓音沉缓,“我们的家。”

苏苗的脑子有一秒钟的当机。她滞愣,“什么”

握住她的手,他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什么叫“我们”的家苏苗莫名,问“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勾唇,“我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阴凉的诡异在他眸中流转。一个恐怖的念头直逼大脑,苏苗心尖颤了两记,她说“你在胡说写什么我走了。”然后迅速甩开他,下了床。

有什么东西迫使着她要快速离开他,离开这里。她直奔往门口。走出房间之际,回头望了他一眼。

他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唇角还带着笑。这笑容让苏苗膝盖发软。她转回脑袋,快速冲出房间。

冲出去,差点撞到一个人。

“小姐。”拿着抹布的佣人恭敬道。苏苗看着交错的走廊,问她“怎么出去”

佣人眼神闪了下,没回答她的话,拿着抹布就走远了。苏苗皱眉,终于绕到门口,走出去发现这里是一座别墅。

那种恐怖的念头愈发真切。苏苗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才走出别墅几步,却被几个保镖拦住。

“你们干什么”苏苗往后退。

“小姐,请回去。”

“让开”苏苗厉叱。

保镖像机器人一样,语气不变地重复“小姐,请回去。”

苏苗沉默地与他们对峙好半天,快速转身折回。

她冲回之前的房间。见薄霆还坐在床边,左腿交叠在右腿上,干净的皮鞋泛着水晶吊灯的光芒。

“薄霆,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走”苏苗站在门边,气喘吁吁。

修长的食指在床单上敲击两下,薄霆说“你为什么要走”

“我为什么不走我要回家。”

“不是说了这里是你的家。”他掀起长长的睫毛,双腿交换姿势,在灯光下尽显慵懒与优雅。

此时此刻,苏苗再蠢笨,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你要把我软禁在这里”说出这话,她的掌心冒出细细的汗。

“软禁”他挑眉,“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你不让我出去,这难道不是软禁”

“你只是待在自己的家里而已。”他说。

苏苗心底冒火,说“你这就是软禁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你这是非法拘禁”

薄霆轻轻一笑,“是吗”

他这副似乎什么也不怕的样子让苏苗脚底发虚。她说“你被发现了,是会坐牢的。”

“发现放心,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你什么意思”

薄霆倏然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说“你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也不会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情。”

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苏苗不可思议道“我死了”可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他抬起手指,捏住她额角的碎发,卷在指间,说“苏苗车祸死了,世界上不再有这个人的存在。”

苏苗瞪大双眼,震惊地浑身不能动弹。缓了好久,她才颤着嗓子,道“我根本就没有发生车祸,也没有死”说完才像是恍然大悟般,“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你要去吃饭并不是真的要我去吃饭”

她想起她上了出租车之后闻到的怪异的香味,想起她突然的困倦。明明才睡过午觉,怎么会突然又困。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食指卷着她的头发,专注到让人只觉得病态。

猛地一下打开他的手,苏苗尖声道“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靠近,掐住她的下颚,声音冰冷丝滑,“是,我就是个疯子,是你把我逼疯的。”

这样的薄霆让苏苗无比恐惧。她没有想到,薄霆居然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

假意约她去吃饭,制造出她车祸身亡的假象,并将她软禁到这里。

她几乎快要窒息。

他松开她的下颚,恢复从前的平静,说“饿了吧去吃饭”

“吃你个头放我走”

“想吃点什么”他自顾自道。

“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只想离开这里。”

“你上次伤过胃,现在还没养好,最好吃清淡的东西,我让厨房给你备”

苏苗快被他逼疯,她抱起旁边的花瓶就往地下砸,“我说放我走”

伴随着她尖刻的声音,花瓶四分五裂。

他冷下脸,满面阴鸷,“不吃好,那就饿着。”话音一落他就出了房间。

苏苗双拳紧握,平静许久,她环视房间,然后走到窗户边上。

二楼的高度。

她探头看下面的草坪。一眼看到守在西面的黑衣保镖,她一下子凛住。轰然关上窗,苏苗瘫坐下去。

她要想办法逃出去。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从半开着的门外看到经过的佣人,她眸中划过亮光。

“你过来一下。”苏苗站在门边,喊住拿着花束的佣人。

佣人走过来,说“小姐。”

苏苗趁她不注意,抄起台灯就砸到她头上。在佣人叫唤之前迅猛地捂住她的嘴,随后又砸了一下。佣人晕过去。

一边颤抖一边说对不起,苏苗换上她身上的衣服。换上佣人的衣服,苏苗把头发放下来遮住脸,捧起花束,将脸藏在花束里。

当她经过保镖之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保镖没有拦她。

苏苗努力镇定,不让人看出她的异常。越过保镖之后,苏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只听到毫无感情的男声从后方响起。

“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

手中花束啪嗒一下摔落。苏苗恨恨地转身,快步返回去。

在大厅里抓住一个佣人,问“薄霆在哪儿”

“书房。”

“带我去”

佣人领着苏苗来到书房,正要敲门,苏苗直接把门推开。

“薄霆”她怒火攻心,看到他书房里安置的监视屏愣住了。

监视屏中别墅里几乎每一处都囊括在内,其中一个窗口里是砸碎的花瓶和台灯。

苏苗呼吸一窒。

也就是说刚才她敲晕佣人的事他都看到了。

难怪她装扮成这样保镖也还能认出她。整个人被监视,被掌控,无法逃脱的愤怒让她破口大骂,“你这变态”

薄霆把烟蒂摁灭,说“就这么想离开”

“对,我就是想离开,你这个变态,疯子,快点放我走”

他走近,用指腹轻碰她的脸颊,“为什么不听话”

“别碰我”

他控制住她,瞳孔愈发沉郁,“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

扬手就要打他的苏苗被他捏住手腕。他拽着她走出书房,来到之前的房间,将她摔到床上。

苏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肩膀就被他压住。他凑近,在她耳边低语,“想知道不听话的后果吗”

微凉的手指在她脖子上游移,像一条毒蛇在滑动。苏苗的皮肤战栗起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就在她害怕到极致的时候,薄霆骤然松开她。他说“既然不会听话,就学着听话。”他丢下这几个字,走出房间。

门上锁的声音让她神识清明些许。她冲到门前,使劲拍门,“开门放我出去”

没有人回应。

苏苗深深呼吸,不再徒劳地拍门。如今的薄霆像是与之前的那个薄霆割裂开,彷如两个人。

从前的他只是脾气差,而现在的他阴骘地得可怕。

她抱紧膝盖,虚视地板。

晚上,佣人进来送饭。

苏苗将餐盘打翻,厉道“滚。”

佣人将地面收拾干净,安静出去。

过了几分钟,又有人进来。苏苗以为又是佣人,高声道“滚出去。”抬头却看见薄霆。

中午他按住她脖子的恐怖感重新升上来,她瑟缩一下,抱紧了膝盖。

“闹绝食”薄霆单手炒兜,高大的身形在门前沉下大片黑影。

苏苗不理他。

他款步走近,俯身,抬起她的下巴,“我说过了要学会听话。”

无形的压迫感挤压进苏苗的胸腔,她拼命忍住颤栗,说“我吃。”

他缓缓牵唇,拍拍她的脸,“乖。”而后示意佣人去端饭。

直到佣人重新端上晚饭,薄霆也没离开。苏苗一天未曾进食,但她感觉不到一点饥饿,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害怕和恐怖。

她拿起筷子,筷子掉到桌面上。在他的注视下,她重新捡起来。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眼泪掉落进碗里,她突然像是豁出去般,摔碎盘子,将盘子碎片压在手腕上。

“你不放我走,我就去死”苏苗捏紧瓷片,心跳速度快到极致。

薄霆紧紧地盯着她的手腕,眼中翻滚过很多情绪,最后全部变成黑漆漆的一团,他近乎残酷地说“那你就死,但你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抽掉苏苗最后一丝希望。苏苗也不是真的想死,她几近绝望地扔掉瓷片,默默地流泪。

“好了,该吃饭了。”薄霆说。

苏苗不动。

“又不听话”

低沉而缓慢的语句如电流蹿过苏苗的身体,她的神经被电流刺激,条件反射地一把拿起筷子。

她在慢慢吃饭后,他从房间里出去。薄霆一走,苏苗就放下了筷子。

她捂嘴哭了半天,旋即大口大口地吃饭。她要吃饱,要吃地多一些,多吃一些才有力气逃。

她一定要逃出去

接下来的这几天,苏苗表现得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也没有故意激怒薄霆。好在只要她乖乖听话,薄霆也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从佣人的口中得知原来现在她已经不在国内,在国外的一个郊区。

真是煞费心思,还把她弄到国外来了。

时间回到现在。

苏苗被迫看着薄霆的眼睛,听见他说“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

“好好吃了。”她回。

“好好吃了怎么还瘦了些。”他拧眉。她抿唇,“不知道。”她停了停,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我也逃不出去。所以我不会再想着离开这里。”

“嗯”

“所以你能不能别再把门锁着了。”她咽下一口唾沫。

薄霆眯眼。

“我想去别墅其它地方走走,不想再闷在屋子里。”

他沉静地望着她。苏苗有些紧张。

“好。”

一锤定音。

苏苗呼出一口气,“谢谢。”

真是讽刺。她竟还要对他说谢谢。她勉强扯出笑容。薄霆牵着她,来到书房。

这几天他在书房工作,她就在书房看书。苏苗拿着书,说“我能去花园看书吗”

薄霆敲了下键盘,说“可以。”

苏苗如蒙大赦。她抱着书去往花园。薄霆打开监控。监控镜头里的苏苗一路往花园走。他思忖片刻,打电话通知围在花园里的保镖退下。

还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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