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自己真是猪啊,这幸好老大没跟着过来,要是知道他骑个摩托来接嫂子,说不定怎么修理自己呢
想到这儿,他连连点头,“行”
后来许浓跟着花臂一路向西,开了有十几公里后,停在了西郊的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口。
下车后,花臂也把摩托停好了,几步走到许浓跟前。
“老大最近一直在陪人练拳,这倒也没什么。但今天这客户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暴力狂,跟过他的陪练一个个都被打得住过院,我上午一直在劝老大,但他却说这客户给的钱多他哎,嫂子,我也不知道老大他最近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在乎过钱啊,最近发了疯似的,一直拼命想赚钱。”
“但他赚就赚吧,也得给自己点喘气的时间吧,今天他要是真和那个客户对打了,我怀疑明天他赚的钱都得去交住院费了”
花臂的话让许浓感觉心头猛然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一样,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带我进去吧。”
花臂看着许浓这副样子,心里头不住的想着,老大啊,这谎可是你让我撒的啊,到时候未来嫂子知道真相之后,真要怪罪我,你可得替我担着
西郊的这家搏击俱乐部规模不大,但里面的会员却都是非富即贵。
许浓以前听说过这里,但却从来没来过,这次进来,心里头装着周起的事情,更是连欣赏的心情也没有了,跟着花臂直奔目的地。
他们走到时,周起已经戴好拳击手套站在护栏里侧了。
他这会儿裸着上身,胸膛带着明显却又不夸张的线条,身下穿着半长的运动短裤,黑色的,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
他此刻嘴角已经溢着血迹,侧脸也有一块淤青,看样子像是交过一次手了。周起还带着沉冷微戾气息,有点骇人。
对面的客户原本正享受着助理的按摩,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跃跃欲试的要再次和周起交手。
许浓这会儿站在台下,看着周起修长的身子,轻声开了口“周起。”
周起在台上似乎动作滞了一下,接着有些意外的回过头,二人视线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在半空中交汇。
许浓也没多说废话,就那么扬头看着他,说“不要再打了,跟我回去。”
那边的客户似乎有些不满,对着许浓说“唉,你谁啊说不让他打了就不打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出了大价钱的”
许浓没理会对方的话,依旧看着周起,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说“跟我回去。”
周起默然看了她半晌,最后应声“好。”
两个人离开搏击俱乐部的时候,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那个“客户”,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他跑到花臂跟前,一脸可怜无助又弱小的样子,“哥,我刚刚表现的还行吧是不是礼貌中带着尊敬,尊敬中又带着真实”
花臂淡淡睨了他一眼,“你都把老大打成那样了,还礼貌中带着尊敬”
“靠那是老大自己要求的啊跟我没关系啊你以为我想打啊你都不知道我下手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人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不过老大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刚刚那姑娘谁啊咱未来嫂子”
花臂懒得搭理他,随便敷衍了个“嗯”字。
“咦那老大这是啥情况当着未来嫂子的面儿卖惨啊”
花臂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老大什么情况啊他现在也云里雾里的好吗
这几天一直没见着老大人影,据说是回了周氏的子公司做了些什么事情,好不容易盼来他的电话了,又是交代他去把许浓带来俱乐部的事儿。
老大当时在那头儿淡淡的嘱咐着“就按我说的做,记得演得真实点。”
花臂直接懵了,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老大的意思。
想到这里,花臂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是恋爱使人变态,他们老大这是,恋爱使人破产啊。
出了俱乐部后,许浓没急着带周起离开,而是在附近找了个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和消毒水之类的。
她在街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也没看周起,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儿。”
周起倒是听话,安静的坐到了她旁边。
许浓拆开一袋酒精棉,抬手往周起的嘴角擦着。
两个人距离很近,她擦得很专心,周起看她看得也很专心。
街边不停有车子和行人经过,发动机的声音和鸣笛声,以及路人对话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他们坐在长椅上,像是隔了一层屏障一般,来往的一切在此刻都打扰不到他们。
替周起消毒之后,许浓又认真的往他的嘴角涂抹了药膏,末了,拆开一条创可贴,轻轻贴了上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许浓一边收拾着刚刚用过的医药物品,一边轻声开口“我们谈谈。”
周起向后靠坐着,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听了她的话,歪头睨着她,“谈什么”
许浓默了默,接着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抬头与他对视。
“你接这种危险的工作,这么急着赚钱,是因为我那天晚上的话吗”
周起懒洋洋的勾着唇,“什么话给我找房子,让我搬出去的事情”
许浓有点受不了他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火气忽然就冒了上来。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她声音提得很高,字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来往有行人经过时,都不由纷纷朝他们这边侧目。
许浓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垂下头抿了抿双唇,接着也没再看他,低声说“你把这里的工作辞掉吧,找个安稳点没危险的事情做,赚得少点也没关系。”
她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许。
“你如果觉得我那天说的提议不行,那就继续在我的公寓住,什么时候有钱了,自己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也可以。”
许浓的话说完,周起在那边就笑了。
是那种从胸腔震出来的笑意,许浓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笑声的含意时,就忽然感觉手腕被他狠狠一握。
接着,那个男人忽的一用力,她的身子向他那边靠了靠。
她惊慌的抬起眼,视线与周起对视时,难得的,在他眼底,看见了认真和沉冷。
“小同学,你难道猜不到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吗”
“什么”
“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现在,我于你而言只有一个追求者的身份。以前的所有,我都想消零,不想再重复一遍任何事。”
说话的时候,周起身子缓缓下倾,俊脸平静的凑到许浓跟前。
“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我现在对你来讲,到底算什么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像以前一样,同情一个陌生人。还是”
他一字一句,声音低沉中带着迷惑人的语气。
“还是,在心疼你未来的男人。”
周起就是在逼着许浓做选择。
他知道这个姑娘善良有同情心,可是他已经察觉到她对自己动心了,那善良和同情心,对他而言就是没用的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是个追求她并且想狠狠把她困在怀里疼的男人。
所以他开始织网,他不动声色的做着一切,慢慢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渗透在她的生活里,但是却又不像以往那样,一直呆在她身边。
感觉到她渐渐有些意识之后,他就又找人做了这场戏。
他知道这个小奶猫一定会心疼自己,所以他直接挑明,用他的方式,让她正视两个人的关系。
周起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于她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可怜的穷鬼,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对她有企图,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男人。
许浓当晚又失眠了。
她没有再说要周起和自己回来的事情,而他也没再提过,只是沉默着送自己回了家。
两个人表现看着相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许浓知道,自己心里面已经被那个男人搅的天翻地覆了。
她没法直接答应什么或者否定什么,所以她后来什么也没说。
隔天下课的时候,周起依旧像往常一样,准时的守在了校门口。
他倒是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吊儿郎当的咬着根棒棒糖,见许浓过来,还接过她的背包,从兜里掏出根糖递给她。
“给你留了草莓味的。”
许浓沉默着接了过来,脑子里还想着昨天的事情,所以这会儿也没敢抬头看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起也没在意,慵慵懒懒的勾着她的双肩包走在旁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小奶猫已经开始正视和他的关系了。
就算现在她还没想明白,但总归也算是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
想到这儿,他就难得的好心情,唇角懒洋洋的一勾,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痞子样儿。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许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瞧了一眼,来电备注上面显示的是谢女士。
许浓心头一跳,来回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并没有可疑的私家车后,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往旁边挪了两步,离周起远了一点之后,按了接听键。
“妈。”
许浓刚接起电话时,表情还算平静,但是也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脸色忽然一变。
“妈,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可以吗”
许浓在这边默了默,听着那边的话,半晌,又说“好,那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她上前两步,拿过周起手里的双肩包,接着对他说“我有点事不回家了,你先走吧。”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就要拦车。
周起一把拽过她的胳膊,皱着眉问“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许浓连连摇头,然后推开他的手,“不用。”
正巧这时有辆出租车停靠在她跟前,她头也没回的就上了车。
周起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片刻,也抬手拦了辆出租。
上车后,他直接和司机嘱咐“跟着前面那辆车。”
到了裴家别墅时,许浓是由保姆阿姨迎进去的。
走到门口,保姆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许浓提了个醒。
“小姐,夫人今天有点生气,你一会儿可得跟她好好说啊。”
许浓心里头非常乱,但这会儿面对外人的善意,还是勉强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
“好的,谢谢您。”
可能是怕佣人们瞧了笑话,谢女士这次没在客厅等她,而是在二楼卧室。
许浓敲门进来后,谢女士直接迎面就扔了一叠资料在许浓身前。
“你这三年跟我阳奉阴违的一直就在做这个”
许浓沉默着捡起地上的几页纸,发现上面是她去导演系上课的记录,以及前不久才杀青的网大片尾幕表。
她的名字在第五排,前面打着副导演三个字。
许浓沉默着,将地上的a4纸一页一页捡起来,一直没说话。
谢女士气得几步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几页纸张,过程中动作急促,纸张边缘直接划破了许浓小拇指内侧的一个位置。
鲜红的血丝冒出来,许浓翻着自己的掌心瞧着,久久未动。
而谢女士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再开口时,嘴里依旧是带着怒气的那些话。
“我就说你这几年怎么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还以为你是老老实实学表演呢结果呢许浓啊许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辛辛苦苦在这个圈子呆着,到底是为了谁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为你铺路,怎么能让你变得更好,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谢女士的骂声一刻未停,许浓在旁边像以往那样,安静的听着,目光却一直打量在自己出血的小指上面。
后来谢女士骂累了,一边喘着气平息怒火,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浓。
“我告诉你,无论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想完成你那个死鬼老爸的心愿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从今天开始给我断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再继续下去的还有,我一会儿就会给你裴叔叔打电话,叫他找人把你那个副导演的署名撤掉,你”
“凭什么”许浓忽然开口,然后目光带着冷意的抬起头,“凭什么我辛苦这么久的事情,你说毁掉就毁掉”
谢女士一听这话,火气“蹭”一下就又窜了起来。
“凭什么凭我是你妈凭你是我女儿”
“我是你女儿就要事事就顺着你吗我是女儿就要一直像个木偶一样听你摆布吗”
许浓朝着谢女士吼着,她气得浑身微颤,出声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你一直强调着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想给我优渥的生活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我从来没要求过有多少钱,或者做什么豪门小姐明明一直都是你想要这样的日子,然后反过来却把自私当成对我的爱,变成石头压在我身上”
“妈我是个人我有脑子的你别把我当傻子行不行”
这番话许浓以前从未提起过,所以谢女士第一次听见。
片刻后,当她反应过来时,咬着牙上前,狠狠一抬手
“啪”的一声扇了许浓一个巴掌
谢女士手下的力道非常大,许浓半张脸都麻木了,几秒钟后,红印子渐渐在白皙的脸颊上凸显,火辣辣的疼痛感觉也渐渐泛了出来。
但不知为何,这巴掌下来之后,许浓却意外的松了口气。
就好像原本崩着的锁链,忽然被人断开了。
她从悬崖中间掉了下去,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冰凉彻骨,她可能马上就会没命,但却
莫名感觉到了一丝自由。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谢女士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会一冲动打了许浓,这会儿手微微抬着,迟迟没有动作。
后来是许浓先动了起来。
她把地上的所有资料全部重新捡起来,一页一页置好放进了背包里,接着也没看谢女士,轻声开口。
“导演这条路,我是一定会走下去的。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会做的。”
说着,许浓缓缓抬起头,看向谢女士。
“妈,现在的生活我知道你维持不易,你应该也不想我这个做女儿的破坏掉这份平静吧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忍让,但唯独我的未来,我要自己选择。”
“所以,您别逼我反抗,一旦我想豁出去了,您和裴家都会面上无光的。”
谢女士威胁惯了许浓,她也用同一招来反抗谢女士。
她知道她这位妈妈最在意什么,所以她有九成的把握,自己的话会对谢女士有震慑力。
果然,听了她的话,谢女士脸色又变得狰狞。
“你威胁我威胁你妈”
许浓没再理会她,转身就下了楼。
出去的时候,她失神的厉害,鞋子都没换,直接穿着拖鞋就走出了裴家别墅。
此时已是傍晚,夜幕降临,街边散着昏黄的路灯灯光。
许浓趿着拖鞋走在马路上,眼泪一直没停过。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和妈妈之间怎么就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时候她也有过很快乐的一段童年,妈妈对她也是全心全意的好,但是爸爸出事,妈妈嫁入裴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而且变化快到,让她连准备的机会没有。
许浓感觉心头像是闷了块大石头一样,她一边哭一边深呼吸,无意识的抬起头,隔着一层雾气蒙蒙的泪水,她看到了街对面站着的人。
那人这会儿正对着自己,身子颀长挺拔,路灯的灯光在他头顶洒下一片,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他似乎有些意外许浓这会儿的样子,挑着眉毛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等的太久,有些烦躁,他嘴边咬了一根烟。
两个人遥遥相望,十几秒后,周起先有了动作。
只见他将嘴边的烟夹在了指间,然后缓缓张开双臂,用一种能让她安心的姿态,懒洋洋的开口。
“来,周哥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