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小姑娘坐在那儿,又默默一个人哭了起来。
说不心疼是假的。
他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之前找人调查了许浓以前的过往经历,这姑娘看着挺风光,跟着改嫁的妈妈住进裴家,一跃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变成了裴家小姐。
正常的后续,应该是她不停的利用裴家的资源和人脉,来让自己越来越强,也在上层那个圈子,混得越来越风声水起。
但是这姑娘却像个透明人似的,不仅如此,周起还回忆起了最开始见她,她故意往土气里打扮的样子
这种种她表现出来的一切,无一不是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她不想和裴家有牵扯,甚至不想和北城上层的那个圈子,有牵扯。
其实许浓说要给自己租房的那个晚上,周起心里头烦躁的很,他甚至动了直接和她摊牌的冲动。
大不了就直接说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来追她。
但后来打过那通电话,他的想法就变了。
他知道她身上有一层防御机制,自己能这么顺利的向她走近,完全是因为被她误解成了需要帮助的人。
一旦这层关系打破,这姑娘肯定会把他划分成她最抵触的那些人里面。
周起倒不介意陪她磨的久一点,只要人最后是他的,他等多久都没关系。
但是他太心疼他家姑娘了,尤其是查到那些东西,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怎么窒息的日子后,他根本没办法慢下来。
他想尽快的把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尽快让她习惯他,心里装着他,最后,全身心的依赖他。
许浓后来发现周起回来时,便赶紧擦了擦眼泪,把情绪都止住了。
周起买了新毛巾和一块雪糕,准备当成冰袋给许浓敷一敷微肿起来的侧脸。
这会儿瞧见她掩饰自己哭过的小动作,目光淡淡的睨着她。
“遮什么啊忘了刚刚一直冲着我哭的时候了”
许浓没搭理他,依旧低着头默默擦泪。
周起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然后抬手把那个裹着毛巾的雪糕轻按在她的侧脸上。
两个人这会儿距离很近,周起一边轻轻按着手里的雪糕,一边低垂着眸子看她。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你的家人,刚刚我可能都要回去替你以暴制暴了。”
许浓愣了下,什么以暴制暴是看见她挨打,要帮她打回去吗
不过
许浓安静的抬眼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家人。”
“你走的时候接的那通电话,不是叫了妈妈”周起随口回了句。
许浓心下了然,抿了抿唇,静默半晌,主动开口说了句“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挨她巴掌,换成以前,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了,住在裴家的那个人,还是曾经生她养她的那个妈妈吗
变化真的太大了,虽然这几年她一直被迫接受谢女士的改变,但却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周起默默看着她,片刻,低声问“恨她吗”
许浓一怔,恨谢女士吗或许过去有吧,但现在
尤其是挨了那一巴掌之后,恨也好敬爱也好,这此时此刻,全都变得麻木了。
就好像她不再对对方报以希望,也不会再有失望。
所以许浓想到这儿,冲着周起摇了摇头。
“不恨吧,但是应该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
周起显然不信,他眉眼淡淡,又问她“那你刚刚又忽然哭什么”
许浓默了默,睫毛上现在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眼角也微微泛着红色。
她没有立刻回答周起的话,而是沉默了好半晌,最后才说了句“我只是觉得,我以后可能没有家了。”
爸爸还在监狱里,这些年带着自己生活的妈妈也在刚刚和她闹成了那样
虽然这几年她已经渐渐习惯一个人了,但是其实心底里还是对家人抱着些期待的。
但现在,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清醒的同时,也渐渐明白,自己以后,可能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路边来往的车辆很多,发动机的嗡鸣声和喇叭声时不时传来。晚风夹杂着凉意,轻轻从两个人身边拂过。
气氛沉静了十几秒后,周起忽然开了口。
他声音低沉的,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同学,不然我给你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