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好笑又无奈地把他的大拇指从他嘴里拿出来,拍着他的背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在心里数数——这是她哄自己睡觉的方式。
然而来回数了五百下,还是半点困意都没有什么的,苏妗:“……”
算了,起来倒杯水喝吧。
刚这么想着,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模糊的惊叫声,苏妗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再一听,那声音又消失了。苏妗拧眉,一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悄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三四月的夜风已经没有那么刮人了,但还是带着些许冷意,苏妗被风一吹,更清醒了。她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再听到惊叫声,只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似是从前院传来的。
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妗一怔,想到了镇北王。
前两日听宋修和说她公公的解药已经有些眉目了,难道是她公公终于醒了?可刚才那声惊叫又是怎么回事?这听着不像是惊喜,倒像是惊吓啊……
反正也睡不着,苏妗没再犹豫,穿上外衣,简单挽了个发髻,又叫来守夜的染月守好自家胖儿子,这便快步出了门往前院走去。
镇北王府占地面积广,前院与后院之间隔了个大花园,苏妗出来得匆忙,一时忘了提灯,又懒得再回去拿,便只好踏着月光前行——也是栖露还没有回来,不然以她的细心妥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给她准备好灯笼的。
不过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想到这,苏妗不由有些担心,栖露是坐马车回来的,就算行得再慢,也不该比他们晚到这么多天才是……
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让苏妗心里蓦地沉了一下,但她没有再想下去,只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派人去打探打探那丫头的消息。
夜色深重,月色朦胧,见四下无人,苏妗干脆提起裙子跑了起来,却不想就在快要出花园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正对着前院书房窗户的假山后面,突然闪过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
苏妗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收敛了声息,又想到方才那声惊恐的叫声和最近越瑢在做的那些事儿,她忍不住就心生猜测:这人不会是来刺杀越瑢或是镇北王的吧?
这么想着,她就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同时下意识就想叫人。但想到这么做很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人给跑了,又忍住了,只屏气凝神,悄无声息地摸到那人背后,然后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锁喉,就将那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脸朝下地按倒在了地上。
反正越瑢已经知道她学过武的事儿,所以这手她出的毫无顾虑,只是没想到这疑似刺客的家伙反应这么慢,竟是被她按在地上之后才开始挣扎。苏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嫌弃,见他还敢挥着手试图挠自己,抬手就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老实点!不然卸了你胳膊!”
斗篷人一下就僵住了。
这年头的刺客都这么不经吓的吗?苏妗一愣,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过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么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就算不是刺客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她顿了一下后,又抬手拍了他后脑勺一记:“说,你是说什么人?大半夜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斗篷人没吭声。
苏妗扯了扯他露在斗篷外面的头发:“再不说话我叫人了啊!”
“……”
“来——”
“是、我。”斗篷人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非常的难听含糊,苏妗先是觉得不爽,抬手就又要抽他,然而下一刻她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
等等,这个声音……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苏妗张着嘴巴瞪着眼睛,脑中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似的,猛地从地上跳起,拔腿就要溜。
然而……
“你觉得你现在跑了,我就不知道今晚这个又是掐着我脖子把我的脸往地上怼,又是抽我后脑勺,还扯我头发的人是谁了?”
微哑的女声,很轻,很慢,但每个字都带着一种磨牙的感觉。
苏妗僵硬地保持了一会儿逃跑的姿势,半晌才用力地深吸了口气,转头冲来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母妃,如果儿媳说,我方才是在梦游,您信不?”
正顶着满脸灰,憋着满肚子震惊与怒火从地上爬起的萧氏:“……”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