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收拾干净餐具,苗青羽抱着趴在怀里的丘比特一起看电视剧。大厅里的灯全部关掉了,丘比特起初还乖稳趴好,只是定力不足,不一会儿就追着电视投出的闪动着的光扑腾,几根脱落的狗毛飘在苗青羽面前,他捂起嘴巴打喷嚏,让丘比特到另外的位置玩。
电视里播放什么苗青羽没注意,他的心思四处游走,不由自主地的在脑海里刻画一些场面。
比如薛铖此刻在做什么,他身边的肖拂怎么样了。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薛铖大概还在研究案件资料,他浑浑噩噩地靠在抱枕上,直到丘比特叼起毛球窜进他怀里,猛然惊醒。
苗青羽恍然间生出点惊魂未定的感觉,他摸揉丘比特的脑袋,自言自语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
丘比特目光殷切地望着他,眼神里的意思仿佛在催促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苗青羽沉默,松开圈在丘比特脖子的手臂,啪地一下把电视关了。大厅一片黑暗,窥他眼瞳里隐约闪现的碎光。
“丘比特,你是个好孩子,替爸爸守会儿家好吗。”
薛铖开车去的医院,苗青羽出了外面直接打车。他拿上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心急,钱包也忘记带上。
司机是个热情的中年大叔,今天老婆生了个儿子,老来子,情绪正高亢,话多说了不少。
司机大叔甚至把收到还放在车里的红鸡蛋给他塞了两个。
“大叔”
司机大叔呵呵地笑“俺太高兴啦,白天在医院照顾媳妇一整天,哄完她睡俺又睡不着,出来刚好接到你的单子。”
苗青羽诚心祝福“恭喜。”他补充,“我出来急没带钱包,可以转账吗。”
到了医院大门外,司机掏出他的老式手机给苗青羽看,十几年出来前的手机了,搁现在鲜少还看到有人用这样的旧款机子。苗青羽怔在原地,看着司机的手机哑然。
他说“您能在这里稍微等会儿吗,我进去取钱出来。”
司机兴奋,连他的钱也说不收了,说要为自己好不容易出生的孩子积福。不等苗青羽开口,出租车倒转方向,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苗青羽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他给修尼发了条信息,让他查一下今晚开这车的司机是哪位师傅,明天把钱送过去。钱对他来说不多,对于普通人却也不是笔小钱,只当给司机刚出生的孩子红包,算是一份祝福。
医院的走廊格外安静,灯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晃眼又惨白。苗青羽走到肖拂所住的病房外,踟蹰着没有马上进去。
门其实没有关严实,微微敞出一条缝。敲门的手陡然停下,鬼使神差的,他屏息透过门缝朝里望,这样的举动视为偷窥。偷窥不是他的本意,临到门外,手脚没听使唤,他愣愣看着
肖拂脖子前披了块干净的毛巾,薛铖手持剪刀,居然在为他剪头发。
一刀一刀的,剪下苗青羽与肖拂相似的发型。
一刀一刀的,像是对他的凌迟。
门内的肖拂似有感应,忽然抬头,直直望向门口。苗青羽后退几步,眼睛似乎蒙着一层白雾,他使劲眨眼,实际上一切正常,仅是他心里臆想出来的。
他再看进去,肖拂没有抬头,安静温顺,自然也没看到薛铖趋于平和的眼神。
甚至是
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他,这不是他的臆想。
自从肖拂出现,你真的有了变化。
你会亲手给他剪头发,看到的那瞬间我的心都是凉的。
你剪掉了我刻意留下的,和他相似的发型。
他好像不是他了,而我却渐渐变成他的样子,我们相处四年,是不是都比不过你和他分开的四年啊
我本意来等你回家,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好嫉妒。
因为你对他依然那么特别。
我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以为你是冰,眼前的你却化成水。
情绪没有哪天如此刻低落,刚来医院我就想回家了,不敢推门进去。
请停下你的动作,能先看看门外,看看门外的我,让我不要找借口进去吗
我早就把当初奋不顾身的勇气丢掉了,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为了你我可以变得很勇敢,没想过今天连见你一面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