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娘笑道:“回姑奶奶,这婆子乃是赖嬷嬷的妯娌。赖大爷爷做了几十年那府里的管家,儿子媳妇早就赎出来,孙子后来又做了官,如今风光得很!我说的这家与赖大爷爷家里乃是连宗的兄弟,亦是那府里的家生子,只没赖大爷爷那般能耐,可也是殷实之家了。”宝钗听了也不说好坏,只叫她先回去:“我问问莺儿意思。毕竟结亲过日子,总得双方都乐意才成,不然后面见天的闹,我这里的差事还做不做!”说着就叫人喊莺儿过来问话,莺儿妈和那个陪房媳妇忙赔了笑辞出去。
宝钗身边最得用的两个大丫鬟便是莺儿与白鹭,其中莺儿资格又比旁人更老些。上辈子这丫头在贾家跟着学会了给主子当家作主,好几回弄得宝钗措手不及不上不下,但到底互相扶持着走了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辈子托苏嬷嬷的福给调、教了几年,除了有时候嘴巴子厉害外倒也没了旁的毛病,宝钗对她自然比其他丫头更上心几分。刚才整好叫莺儿去盯着人修整客院儿了,这会子只能再让人去把她寻过来。
粗使婆子出去了一趟,约莫一刻钟莺儿就回来了,往厅中一站脆生生道:“回奶奶,客院屋子里头的铺盖帐幔都已经查点清楚交给浆洗婆子了,花木不必动,就只西边儿有一溜墙去年冬天叫雪压得有点子塌,需得请人来修修,顺带着把各处房子上的漆补补。”宝钗认真听完她回差事,等都说完了提笔往账本上记了一笔,叫人取了签子出来递与她道:“你拿着这个去给管家,叫外头核了帐看需得用多少银子再报进来,我再叫账上放款子出去请人。”
说完了也没叫她走,宝钗顺手指了另一旁的椅子道:“你且先坐下,我这里有桩事儿与你说。”紧接着就把莺儿妈说的人家与她说了一遍,末了道:“你是我身边儿最得用的大丫鬟,嫁得不好我也没脸面,是以要问问你的意思,不愿意我自有话去搪塞,要是愿意也与你备一份儿嫁妆。”莺儿听完脸都气红了道:“我才不稀罕甚赖家好家,一窝子背主的玩意儿,如今混得狗子穿了人衣裳就吆五喝六起来,鬼晓得又打甚么坏主意!”
原来这赖大等仆人,都是贾家败了后起来的。主家落难糟了官差上门抄家,可是再抄也不至于抄到旁的街上去,这些在外面置了产业的家生子们半个大子儿都没少。后来贾家爷们儿判的判,贬得贬,眼看能从大牢里出来了,赖大两口子直接一封银子自赎自身就带了身儿出来。贾家上下还谢他哩,殊不知人早就捞了个肚饱肠肥,眼看大树倒下来连着芯子里都没有油水了才好没意思出去了。这估计着是发现外头日子也不好过,转脸又想给自己寻个主子庇护一番。
宝钗见莺儿坚持,便点头顺着她道:“既然你看不上赖家,一般没点本事的也不得轻易答应,不然就是给人家、给你自己招祸。不如这么着,你自己看看咱们家或是薛家的铺子里有没有能看得上眼的,若是有就来回我,我看着没毛病就做主与你定下,且不必操心你妈那边儿。”
莺儿一听就红了脸,双手捏着帕子搓来搓去。宝钗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心里怕是已经有了取中的人,打趣几句就放她出去,另寻了婆子去与莺儿娘传话道:“你就去说,莺儿这丫头我留着还有用,叫她回了那家的亲事。”
过了几日,到王夫人与孙子做百天时,宝钗就打发了白鹭带着礼去走了一趟。一个庶子的席,礼到人不到才是应当,白鹭这一去,原说着最多两个时辰必得回了,一下子拖到近酉时才进家门。宝钗自然要喊她过来问问原因,白鹭进去福了福只当没看见沈二爷在一旁抱着大小姐玩耍,低着头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报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了算,大概十五号左右就能完结,然后可能会有一两个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