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王决斗”余笙愣了一下,眼皮一跳,“殷鬼王也在这里”
温久点头默认了,见余笙发愣,拿起热毛巾,自然而然地凑近为他擦脸,还非常顺手地用一手抬起余笙的下巴,以便动作。
虽然只是那个真温久的分神,算不得本体,但眼前的温久双目依然没有焦点,看东西的方式借用天目,需要判断细节的时候要借助触觉,被热水蕴热的指腹轻轻擦过脸颊皮肤,动作轻柔。
余笙舒服地眯起眼睛,轻舒一口气,而后猛然反应过来,慌忙抓住毛巾,“诶等等怎么好意思让你做这事,我自己来就好。”
温久笑了下,并未坚持下去,而是转身拿了梳子,又绕到余笙身后为其梳理,“前辈不必客气,就当是替我师尊接受了吧。我见前辈很是亲切,总让我想起师尊,当年我便是这样伺候他的,如今只是有些怀念那段悠闲平静的日子。”
这话说得,就像是一个失了父亲的孩子,看到个与父亲相似的人,便忍不住想要亲近,以此纾解心中孤寂思念一般,实在让人心疼得紧,无法拒绝。
更何况余笙本就是他师尊,心一软,便由他去了,这时代的人头发都忒长,他也是很久没正经好好梳过了。
至于原本的身份,能不能瞒下去,剧情被改变的后果,余笙心里还没底,得等到系统从忙碌装死状态回来通知才行。
等到洗漱差不多时,温久悄悄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前辈,趁着展笑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将灵宠藏下的点心吃了吧,放久了该坏了。”
余笙老脸一红,“咳,这个,不太好吧。”
对哦,灵宠是温久的,自己和团子一起藏的东西,温久肯定最清楚不过。展笑天说得不错,灵宠受温久指使的可能性是真的高。
余笙心里庆幸,好在那团子看着傻乎乎的,只知道听人话做事,不然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怕他没面子,温久还在一旁给台阶下,“祭祀之事讲究心意,我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师尊的心性定然已经不在鬼界徘徊,这些食物若是埋了、上供了,他定然享用不到,只是浪费。若是他还在,也会看不得这些东西遭白白浪费,宁可让前辈您代他吃了。”
好有道理,余笙在一边点头,觉得自己若真死了,的确会宁愿让别人替自己吃了,也不想浪费。
“您也与师尊熟悉,定然也知晓他的性子。”温久继续道。
不,最了解你师尊性子的,还是好徒儿你啊。
余笙本就不是脸皮非常薄的人,被灌了一耳朵迷魂汤,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笑呵呵地与温久摆了桌子茶水,一样样从怀里拿出点心。
“既然是这个道理,那温公子不如一同享用吧,我一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当初藏了也同样是不想浪费。”
“好。”温久在桌前坐好,动作优雅,举手抬足都规规矩矩,不像个常年坐在高位的人,倒像是个贵家公子或是儒雅书生,一切锋芒格外内敛,这一点,与当初余笙捡到他时一模一样。
只是今日的这份规矩、受礼,又更放松肆意了三分,平日里喜欢用筷子夹断成小块吃的糕点,犹豫一下放了筷子,直接用手拿着咬了。
余笙在一旁偷偷瞄他,也很自然地放了筷子上了手,顿时感觉还是这样吃着舒服,眼角美滋滋地带了些笑意。当年他在外面做玉央子的时候,可没这样放松做自己的机会,无论走到哪里,旁人的视线总会落在身上,让他站也僵硬、坐也笔挺,做什么都放松不下来。
即便无人议论,也会在他人投来惊讶视线时感到不适。连修为都遇到瓶颈,后来变成了白发老人的身份,才一举突破。
温久吃得慢条斯理,片刻后朝他眨眼,“今日之事,便是我与前辈的秘密了。若是展笑天问起,便说已经代他埋在坟前了。”
余笙又是面色微僵,他方才脑子里都是殷妄之也在悬崖上面的事,此时又觉得就这么吃了东西,考虑不够周全了,糕点是展笑天的,道理再多,也是未经同意就吃了别人东西,和单纯的吃掉祭品不太一样。
到底是清楚自己就是他们师尊,有点绕不过弯子。可温久在自己的建议下已经成了共犯,这时候再改主意,好像有点白莲了
他舔舔嘴唇,“若是他发现了,我便说是自己吃的,让他对我生气便是,你们本就关系不好,就别再闹得更不愉快了。”
温久笑得开心,“前辈,您是天性如此呢,还是看在我是师尊之徒的份上,才如此善良”
余笙想也不想道,“自然是因为后者,我若是善良之辈,便不会避世隐居这么久了。”
等到杯子还剩两口,余笙一饮而尽,说了句稍等便拿着空杯子往外走去,来到洞府门口,抬头看天。
悬崖之上,仍人电闪雷鸣不断,剧烈程度远超以往,像是要生生将这天地都撕裂了般的架势,再加上地势特殊,位处三界交接点,更是变数多多。
他倒是不担心俩主角的安危,不打算上去搀和,一个是因为主角们都有金手指,另一个是因为心里逼数比较足,心知自己这个高人身份其实没那么厉害,修为高,却缺乏输死搏斗的实战经验,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
余笙看了两眼,晃得眼晕便不看了,而是站在雨幕前,伸手接了两滴水,看看闻闻。
嗯,果然不是酒,天空也没飘纸钱。毕竟没到自己祭日吧,所以就算打雷下雨,下的也不是美酒灵水之类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都会借助自己高超的修为与反应速度,唰唰唰在雨里动作一番,将坠落的部分雨水收到杯中慢慢嘬饮的。这事情看着不难,其实非常考验人的手速、眼力、修为以及心理素质,毕竟从那么高的空中落下的水,又小又快,还要保证让其保持洁净,更有碎纸钱、杂乱无向的风干扰,一般人还真做不好。
余笙叹气、摇摇头,拿着空杯子回去继续吃吃喝喝。
温久好奇心丁点不重,见余笙回来,也不多问,什么事都没法似的继续。倒是余笙有些好奇了,笑着问他,“不怕我刚才是去劝架”
他原本以为,温久会立刻起身阻拦的,还想好了怎么安抚解释,在他看来,温久比较老实沉稳,定然会分析利弊,不让自己去冒险。
温久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双眸,“我能瞧见,前辈的情绪很镇定,也很放松,所以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