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他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以后,视线落在馆陶塞给她的那本册子上“染什么颜色?”
馆陶翻看无果,合上册子“我让我的专属发型师给你设计一个。”
嗬,专属发型师,听着逼格就高。
她问:“叫什么?”
馆陶说“杰克。”
宁春和沉默了一会,真诚的发问“他们理发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硬性规定啊?”
馆陶疑惑“什么?”
“譬如名字都是继承制的。”
杰克老师很活泼。
神态动作也很夸张,不时拨弄宁春和的头发,惊叹一句“你的发质真好啊!”
宁春和礼貌的说“谢谢。”
“不过”他瘪了瘪嘴,“发质再好的头发,如果没有长期打理的话,也会变的干枯的。”
他放下剪刀,拿了张价目表过来,“要不你先办张会员卡,可以打八折,首充五千送五百,很划算。”
果然,凡是理发店,都摆脱不了被要求办卡的命运。
宁春和当然没办,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听到她说不办卡,杰克老师的热情相比之前稍微减弱了一点,不过还是活泼的不行。
他问宁春和想染个什么颜色。
宁春和正捧着册子挑选,馆陶说“你自己看着办,给她染个适合点的颜色。”
宁春和担忧的看向馆陶“要不我还是自己选吧。”
馆陶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没事的,他眼光很好。”
宁春和忧心忡忡的点头,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托尼老师和食堂大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样的。
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完全想象不到你脑袋上的头发和碗里的菜还剩多少。
染发进度越往后,宁春和心里的不安就越浓郁。
直到杰克老师用吹风替她把头发吹干,看着那头艳丽的红发。
宁春和终于没忍住,眼含泪花的将到嘴边的操你妈给咽了回去。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红发香克斯。
和她反应截然不同的是,馆陶和理发师两人竟然意外的很满意“我还担心红色不适合你呢,想不到这个颜色居然这么衬你的肤色。”
宁春和的皮肤很白,白里透着粉,而且她的五官并不属于那种温婉的长相,明艳的很显眼。
吹卷的红发,随意散落在脑后。
馆陶盯着镜子里的宁春和看了好一会,唇角勾起的笑容“哎嗨,想不到你还挺适合这种骚浪贱的风格。”
去你妈的骚浪贱。
宁春和当即开口“麻烦再给我染黑。”
馆陶眉头一皱“这才刚染,怎么又要染回去啊。”
“我要是染这个头发回去,我妈能把我五马分尸。”
“没事。”馆陶十分大方的拍了拍胸口,“你这几天去我家住。”
馆陶和宁春和从小就认识,两家父母也是朋友,所以宁母很放心她。
读书的时候,宁春和回来晚了,只要打电话给她妈,说自己和馆陶在一起,那就万事大吉。
不过
她这个头发,实在太显眼了吧。
馆陶却越看越满意,她之前看海王的时候就被湄拉那头红发给吸引了。
本来想染的,可惜她肤色偏暗。
没想到宁春和居然这么适合。
宁春和无奈,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过几天再染回来吧。
馆陶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接完我弟以后,正好一起去吃饭。”
馆陶她弟比她小三岁,现在在南大读大一。
因为馆陶父母离婚的原因,他初中到高中都是在外地读的书,所以宁春和也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上次看你发的照片,你弟居然长的这么帅了。”
馆陶他父母离婚后,她弟被判给了她妈,姓也改了。
周嘉衍从小就内向,没什么朋友,只能跟在馆陶身边。
那会他也不爱说话,馆陶和宁春和去游戏厅,他就抱着桶冰淇淋在旁边坐着。
坐十分钟准睡着。
睡的还死,怎么喊都喊不醒。
每次都是宁春和和馆陶轮流背他。
好在他那会还小,个子也不高,背起来不算费劲。
馆陶摇头叹了口气“越大越叛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赛车,上个月还把腿给摔断了。”
宁春和惊呼“赛车?这么酷?”
馆陶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没再开口。
她开车进去,将车停好,然后拨通了周嘉衍的电话。
让他直接过来。
宁春和肚子有点疼。
她打开储物柜,拿了包纸巾出来“我去个洗手间啊。”
周嘉衍正好接了电话,馆陶拿着手机,对着宁春和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宁春和只来过两次南大,对这里并不熟悉,好不容易靠着问路找到了洗手间。
结果出来后,她又不知道怎么过去了。
于是让馆陶发了个定位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不算浓烈,微风恰到好处的轻柔。
宁春和握着手机,愣怔的站在原地。
是谁说的,世界很大,但是世界又很小。
身旁的学生不知道和江诉说了句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将袖子往上卷了一截,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
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在上面写下标注。
学生的视线不知道被什么吸引,然后惊叹一声“辣啊。”
江诉抬眸,淡漠的扫了一眼。
把笔盖合上还给他的同时,动作微顿。
再次将视线移过去,发现站在那里的红发小姑娘,似曾相识。
躲是没处躲了,宁春和硬挤出一个笑“合影吗,八十一张,两百全套。”
不等江诉开口,旁边的学生急忙收好纸笔放回包里“我拍我拍!”
他把手机里的相机调出来,走过去问她“你s的是湄拉吗,妙啊,我还以为只有那些景点里才有合影呢。”
他靠近宁春和,手机刚举起来,找了个清晰的角度,还来不及按下拍摄键,身旁一空。
他抬眸。
湄拉小姐姐已经被他的教授给牵走了。
????
这是什么奇异的次元结合?
难怪江教授平时对学校里那些女孩子没兴趣的,原来喜欢这种热辣奔放款的。
妙啊!
宁春和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当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于成年人来说,染头发这种事,随心所欲。
只是
她害怕现在的自己在江诉眼中就是个杀马特非主流。
一路走来,总有学生侧目看她。
宁春和并不觉得自己这头红发有多惹眼,她觉得那些看过来的视线,大部分都是因为她身旁的江诉。
看来他在学校果然很受欢迎啊。
偶尔还能对上女生嫉妒的眼神。
宁春和心里暗爽的不行,下意识的,离他更近。
与此同时,路边那辆白色的宝马,驾驶座的馆陶看到窗外的景象后,惊讶的把墨镜取下。
可以啊宁春和,发展居然这么迅猛了。
不过
她看着江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啧啧啧,这种神仙,给宁春和真是糟蹋了。
江诉忽略了馆陶直白的注视,垂眸看着宁春和“过去吧。”
宁春和愣住。
原来他是在给自己带路。
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哪?
“那”她低头看脚尖,依依不舍的说,“那我先走了?”
他语气淡漠,喉间低恩,没有半点想要挽留的样子。
宁春和失落的点头“六叔再见。”
宁春和才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去,馆陶立马凑过来“刚刚他和你说什么了?”
宁春和叹气“没说什么。”
她伸手捏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样子,“只是说,他被我迷住了,问我今晚有没有时间。”
馆陶眯着眼睛往后靠,满脸的质疑“是不是啊。”
然后,她又贱兮兮的问她“硬了吗?”
宁春和神秘的挑唇“我估摸着差不多了。”
两人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她们两个认识很久了,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学生,平时总会讲些荤段子。
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直到后座的咳嗽声传来,这个话题才停止。
馆陶扶着方向盘回头“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醒了?”
周嘉衍抬手,扶着肩膀活动了下睡的有些僵硬的脖子。
淡声说“我又不是死了。”
馆陶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沉默了一会,眼神还处于放空的状态。
平静叙述:“在你问‘硬了吗’的时候。”
宁春和突然有一种带坏小孩子的罪恶感。
馆陶却说“那个臭小子绝对懂我们多。”
周嘉衍中途下了车,左腿还打着石膏。
他从上车就开始睡,下车的时候都没太清醒,周身带着一股浓郁的倦怠。
宁春和疑惑的问馆陶“他这是熬了多少个通宵?”
困成这样。
馆陶一踩油门,冲出去。
宁春和吓的抓紧车顶棚扶手,也只有在追求刺激上面,他们才像是亲姐弟。
馆陶嗤之以鼻“他通个屁宵,老大爷都没他作息好。”
有句老话说的好,凡事总有意外,宁春和觉得自己现在就面临着一个意外。
馆陶和她男朋友吵架了,可能是嫌打电话吵没什么攻击力,馆陶怒气冲冲的准备去他家当面吵。
宁春和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就不要参与了吧,于是在她凶神恶煞的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过去的时候,她摆头拒绝了。
家回不去,宁春和思来想去,也只能去投奔她哥了。
料想到他这个点应该还没下班,于是宁春和在过去之前,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果然没人接。
宁春和干脆放弃了,直接打车过去。
待会的事待会再说。
门卫保安已经和她熟悉了,看到她了,笑道:“最近去哪逍遥了?”
宁春和笑了笑:“忙着谈恋爱呢。”
“哟,可以啊。”
“就还行。”
宁春和才刚进去,就下起了雨。
南城的天气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天就阴了。
也没处躲雨,宁春和今天穿的是一条小裙子,露胳膊又露腿的,冻的不行。
正四处找着能去哪里躲一躲。
面前暗下去一块,阴影覆盖而下。
头顶的雨水也被隔绝。
“你哥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宁春和愣怔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抬眸,对上江诉那双清冷的眸子:“是……是吗?”
雨越下越大,他将伞面往她那边倾斜,看了眼她身上被打湿到,紧贴着身形的裙子。
神情微变,握着伞柄的手轻微收紧。
他移开视线:“先上去吧,换件衣服。”
宁春和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裙子全湿了。
柔软的布料贴在身上,连内衣的轮廓都能看到。
……
她跟在他身旁进去。
江诉收了伞,把灯打开。
宁春和看了眼客厅里的羊毛地毯,有些犹豫的将脚往回缩。
她身上全湿了,走路估计都能淌水。
江诉家的东西一看就都很贵。
在她纠结到底要不要等自己身上的水自然风干再进去的时候,江诉已经进了浴室,拿了块干毛巾出来。
盖在她头顶,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
“等浴缸里的水满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的。”
他离的这么近,抬手举动间,宁春和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突然想起刚才在车上和馆陶说的话。
他没硬,自己怎么就……
操。
宁春和抿唇,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墙上的挂钟缓慢的走动。
江诉收回手:“好了。”
宁春和抓了抓自己那头差不多快被擦干的红发:“谢谢。”
江诉看着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他是独居,家里没女装,于是挑了件尺寸稍微合适点的衬衣给她。
在她进去之前,江诉低声开口:“头发……”
宁春和抬眸,模样有些懵:“头发怎么了?”
江诉顿了片刻,轻声问她:“头发要不要换个颜色?”
宁春和突然变的紧张了起来:“很……很丑吗?”
看着她的样子,江诉嘴角轻微的上挑,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弧度。
“不丑,不过还是黑色更好看一点。”
宁春和在心里偷笑,面上却强装镇定:“这样啊,那我明天去染回来。”
她开了浴室门进去,靠着墙蹲下。
她将脸埋进怀里抱着的衬衣上。
这是什么该死的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