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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喵喵喵

女主播握着自拍杆, 那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和封影帝同框一次,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

这是山脚下,警戒线外围, 看热闹的人很多, 但多是当地的村民山民什么的,很好奇地往这边看。

白婷婷晕乎乎地想, 人近看也很帅……不对,这根本就是个商机啊!

就在白婷婷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弹幕也炸了。

【日,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人拍到段炀也在这附近。】

【去救方怀吗23333】

【同框一看,女主播和封影帝还挺配的啊?】

【不约不约!吐了, 整容脸还想蹭封老师的热度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您……好, ”女主播话根本说不顺, “有事吗?”

“有的哦。”

封朗本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女主播蹭他热度,笑眯眯的。

他外表里混血的各种特征很明显,浅色的瞳孔配上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衫,像个刚来到华国的帅气老外。

“什么事呢?”女主播大脑混乱,封朗找她有事?

封朗没立刻说话, 他看着右上角的观众人数, 等它正式迈过40w大关,才慢条斯理地说:

“我很有钱。”

女主播:????

观众:????

【他很有钱,所以呢?哈哈哈哈哈?】

【这是要求婚吗?总觉得怪怪的。】

“有钱就可以,”他伸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比了个轮廓, 笑得很愉快:“——请很多律师。”

白婷婷的脸一秒呆了。

“我还有很多时间,”封朗耸了耸肩,“所以造谣的人……”

“——我不介意一个个告到你们破产。”

他几乎是跟白婷婷咬耳朵一样地说出这句话,模样很亲昵,语气也很轻松。

但白婷婷浑身僵住了。

而麦克风把这句话一五一十地收录,弹幕也呆了。

封朗说完这句话,观看人数又开始持续性爆.炸。有人把短视频传上了微博,话题的热度不断攀升,而关于方怀吸.毒、潜规则的那几个tag却缓了下来。

封朗从来不说大话。

几个在带节奏的营销号都忍不住搓了搓手,有点后怕地回看自己发的东西。

而封朗不会管别人怎么想,说完这句,他吹了声口哨,把墨镜架上鼻梁,一手揣兜吊儿郎当地走了。

而他身后的网上却被点燃了一阵又一阵的爆.炸。

发布全网下架消息的官方还没有正面回应,先站出来的是支持方怀的人。

封朗当然不用说。

紧接着的竟然是《恒星之光》节目组,正在筹备第二季的总导演力排众议发了微博:

“咱们节目组的星星方怀,希望你要一直好好的。”

在这么个时候站边,本来是很不明智的一件事,还有人怀疑总导演这是被盗号了。但下面发生的事情就的的确确出乎意料了。

第二个是段炀。

“段炀v:有人一直在问《dance》的上架日期,统一回复一下,《深渊月光》什么时候恢复上架,《dance》什么时候上架。”

【……………………】

【羊羊你也被盗号了?】

【你冷静一点!《dance》是要去参赛的啊!!】

【这事说起来就奇了怪了,《深渊月光》都能通过海马奖的初选,说明没什么特别敏感的内容吧,怎么着国内就突然下架了?】

然而,一直到晚上八点,官方还是以沉默回应,一点都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发布的官方文件里《霜冻》、《深渊月光》依然在列,这次还多了一个《无名之曲》。

黑子立刻集体高.潮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被官方爸爸点草,这肯定是有问题的吧。】

【心疼两个剧组的主创人员,被这么个玩意儿连累。】

【我比较关心方怀的现状,死了没?】

一直到晚上九点,林升云和徐团圆同时发微博。

“林升云v:《霜冻》自查结果不存在问题,复审核的申请递交中,稍安勿躁。希望咱们剧组的每一个人都能平平安安。”

徐团圆就直接多了。

“徐团圆v:谁说《无名之曲》有问题的??我送选奥斯卡的时候人家可没这么说,还夸我选主演的眼光很好。”

方怀睡着了。

他能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很熟悉的环境里,从空气,到声音,那是隔绝了许久是声光色从薄薄的墙壁后面透进来。

他好像睡了很久,最后是被一阵杂音吵醒的。

是麻将牌碰撞的声音。

方怀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很高的柜子,狭小拥挤的室内。

好像是午后时分,光线暖融融的从纸糊的窗里照进来,周围的一切都很高很大,方怀伸手一看,自己的手又小又软,还有点胖乎。

方建国是个不爱打理的人,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乱,要找一双袜子必须翻箱倒柜,方怀六岁的时候就会自己弯着腰擦地板收拾东西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小短腿在床边晃悠着够不到地板,好不容易下了地。一只小金毛咬着拖鞋放在他脚边,眼睛圆溜溜的,方怀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是他捡回来的小狗狗,方怀记得。是在一个暴雨天捡来的,当时瘦的皮包骨,好不容易养活了。

方怀让方建国给它起名字,因为它毛天生有点打卷儿,所以方建国起了个名字是“山羊”。

没见过让一只狗叫山羊的。

方怀柜子上的玻璃鱼缸是空的,他踮着脚看了半天,意识到他养的鱼不在。

难道被方建国捞去红烧了?

方怀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养了这么些日子,他有点不想吃它了。小男孩趿拉着拖鞋急匆匆地往外走,越往院子里走,麻将声音越来越响,却没有笑闹的人声。

方怀穿过小小的走廊,光亮起来了。赤色的鸟儿落在方怀肩上,侧着头啄了啄自己的翅膀,它的花纹很漂亮,尾羽有一圈金纹,瞳仁是很浅的金色。

整只鸟显得很花哨华丽。

这鸟也是方怀捡的,刚来没多久,长得有点快,一开始是很小一只,现在已经比方怀的两只手掌合起来要宽了。

院子里有棵梧桐木,鸟窝搭在梧桐树上。

此时此刻方建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是盛夏的时节。他拿了个蒲扇,露着啤酒肚,一边打哈欠一边自己在和自己打麻将。

有个人背对着方怀,站在方建国身侧,垂着眸子看他的麻将牌。

“这里要出幺鸡,”方建国像模像样地教学道,“庄家在等一饼呢。”

方怀站在小小的长廊里,睁了睁眼睛,没说话。

背对他的那个人很奇怪。

盛夏的天气,那个人穿了很繁复的一身衣服。他很高,长发,广袖,腰间坠着一枚玉佩,袖扣露出来的手腕是一种类似玉质地的白。

六十多岁的老人叼着烟,悠悠叹了口气,又随意讲了些什么,才说:

“我知道你不是池中物,遇水则化龙。”

“我还有十多年,过两年先带他出去避一避,到时候……”

他取下烟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哦,你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方怀看了看肩膀上的小鸟,又迷惑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感觉很不真实。

山里的盛夏景色非常之好,天是广阔的湛蓝,风里有蝉鸣,郁郁葱葱的乔木茂密生长,不会太热,让人昏昏欲睡。

到这时。方建国头也不回,声音提了提,说:“幺儿,过来认人。”

幺儿是在叫方怀,但他没动。

他很久没见过陌生人。

但那个人却动了。他转过身,往廊下走来,广袖与长发一点点收起来,变成了很普通简单的衬衫与西服裤,袖扣挽起来。

他垂下漆黑的眸子,把方怀抱起来,水汽和雪松的气息萦绕而上。

他有些困惑地蹙着眉,似乎觉得这小孩实在太小了,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道,生怕一用力他会觉得疼。

方怀看着他。

男人显得很拘谨。

想同小男孩更亲近些,又不敢,束手束脚的模样。

“我不喜欢你。”方怀说。

他不知道方建国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他卖给这个人吗?拐卖小孩是犯法的。

那人听完,僵了僵。

方怀抱着他的小鸟,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趿拉着拖鞋回被窝里把自己蒙起来了。

自己和自己生了一会儿气,方怀又睡着了,脸从被窝里露出来。

赤色的小鸟合着翅膀在窗台上踱步,床下的小狗也趴着睡了,肚皮有规律的起伏着,庭院里传来饭菜香,炊烟升起来。

空荡荡的玻璃缸里又有了鱼的踪影,它隔着一层玻璃,小心翼翼地亲了亲男孩的额头。

这一觉睡了很多年。

院子里的桐木长高了,枫叶红了又绿,一年又一年的风吹过同一片院子,雪下了又融。

狗狗和鸟全都长大了,玻璃里的鱼也如方建国说的那样,雨水化龙了。

他们住过的地方变得人迹罕至,池塘也好多年没有人打理。

在后院打麻将的人躺在异国他乡的土地里,随着一场六月的暴雨汇入海洋,呼吸与心跳都宁静,在万千时间交汇的岔口与多年未曾谋面的人重逢。

小男孩离开了又回来,长高了,也长大了。

但他却好像还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合着眼睛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段炀站在屋檐下,点燃一根烟。封朗支着长腿在廊下坐着,逗了逗树后面探头探脑的野兔子。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但又没有叙旧的打算,气氛里有那么一丝尴尬。

仔细数数,好像八年整了。

八年前的六月十日,方建国锁上了小院的木门,带着方怀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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