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气晴朗。
八点的闹钟响了, 阮迎银睁开眼睛。
她躺在床上,呆了一会。等着意识渐渐清晰, 她才揉揉眼睛爬了起来。
把银狐水装好, 然后穿衣洗漱,将速冻牛奶馒头放进电饭煲中。
然后她开始收拾今天出门要用的东西:水果、零食、牛奶、太阳伞、钱包等等。
她已经打算在摩天轮上待一天了。
电饭煲滴滴滴响着,阮迎银刚好把东西整理好。
她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早上九点。
她把馒头拿出来, 给自己倒一杯纯牛奶, 然后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一边吃一边轻轻晃动着小腿,眼睛眯成一道月牙, 心情很好的模样。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很激烈的敲门声。
正在咬着牛奶馒头的阮迎银顿住了。
万华小区的隔音效果不错,阮迎银平常在家很少能听到外边的动静。
但她这会却能清晰听到敲门声,想来外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敲门声,来自她的对门, 是江邢远的家。
阮迎银把牛奶馒头放下, 蹑手蹑脚来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上挤着好几个人, 其中带头两个正在大力拍江邢远的门。
而在后头,一个面色冰冷的男子站在那里, 面无表情。
阮迎银见过他, 在之前江邢远带她去吃饭的时候。
那天要不是一对中年夫妇赶到, 她也许会被江邢远逼着吃下芥末排骨。
这人,应该是江邢远的父亲。
阮迎银咬着唇,转身坐回了餐桌之上。
江邢远的父亲江耀之,书中对他的着墨不多。
阮迎银只知道江邢远和江耀之的关系非常不好,江邢远上辈子之所以冻死在街头,和江耀之也有关系。
江邢远被背叛,江氏破产。江耀之对此很愤怒,将江邢远赶出了家,并扬言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
而且书中作者提过,江耀之从小便要江邢远样样都做到最好,江邢远一不让江耀之满意,便是非打即关禁闭。
所以不会是因为月考的事情吧?
阮迎银轻轻咬着自己的拇指,有些紧张的想。
因为她考了第一,江邢远没有第一,所以江耀之找上了门?
如果真的是这样,江邢远事后说不定会更加仇恨她。
江邢远对她的仇恨已经够多了,阮迎银可不想再继续恶化下去。
她想缓和一下两个人间的关系。
阮迎银把手机拿了出来,想了想,给江邢远发了两条消息。
阮迎银:江同学,你门口有人在撞门
阮迎银:你在家吗?我要帮你报警吗?
江邢远很早就起床了。
他坐在客厅,手里拿着杯水。
水是他几个小时前烧的,现在已经彻底冷掉。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对门外砰砰砰的碰撞声充耳不闻。
听到消息提示音,他把扔在一旁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
江邢远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报警?这对江耀之可一点用都没有,阮迎银还真的有够天真的。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的眼里却带了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的开心。
他以为阮迎银听到动静也不会有任何表示,可是她发消息问他了。
但是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喝了口水,单手回复她。
江邢远:不用,你别管
阮迎银看着回复,轻轻吐出一口气。
听外头传来的动静,那些人在撞门了。
阮迎银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她本来已经可以出门去游乐场了。
但外头这个样子,她不是很敢出门。
江邢远拿着水杯走到窗前。
视线中,小区门口有辆低调的豪车开了进来,他勾了勾唇,在门要被砸破前开了门。
门外,江耀之带着六名保镖。
两名保镖在前边砸门,门乍一被打开,那两位保镖身形一顿,一时没刹住车,差点就朝里前方倒去。
还好他们反应快,堪堪稳住了。
江邢远开了门后早已避让在一边。
他揉了揉自己微乱的头发,看着后头的江耀之,勾了勾唇:“江董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邢远。”江耀之神色很冷。自从一年前,江邢远便改变了称呼,他再也没有从江邢远口中听到‘爸爸’的称呼,“我说过,月考没有第一,会有惩罚。”
江邢远悠悠叹了口气,眼里透着几分危险的光芒:“江董,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来这必须第一的一套?”
他耸耸肩,吊儿郎当的走回了房间。
六名保镖退到一旁,江耀之很不满意江邢远这种姿态,他极快地皱了一下眉,然后走了进去:“邢远,你必须搬回家去。回去后你自己主动去关六小时禁闭。”
“滚。”江邢远将杯中的水悉数泼在了江耀之身上,嘴角一抹恶劣的笑意。
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江耀之根本就没想到,江邢远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他确保自己在江邢远面前有足够的威严。
就算这一年,江邢远的态度变了很多,但他姑且把这当成青春期的叛逆,在他维持成绩第一的前提下,他已经给了江邢远足够多的自由!
江耀之觉得他错了,他还是对江邢远太仁慈了。叛逆期的孩子,就该往死里打,打到他怕为止!
六名保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动作划一的低下了头。
江耀之伸手,轻轻抹去了脸上的水迹。
江耀之就算是愤怒的,脸色也是异常冷静。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脚上是黑色皮鞋。黑色皮鞋在光滑的瓷砖走过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如同魔鬼走过。
很久以前的江邢远,很怕这个声音。
但如今经历两辈子的江邢远,却只觉得好笑。
江耀之走到江邢远面前,伸出手,便往江邢远脸上打去。
江邢远的余光看见拐角匆匆赶来的江成,轻轻笑了一下,他伸手挡住,也没和江耀之纠缠,飞快地退后了一步。
江耀之愤怒,指使他带来的六名保镖:“给我把这孽子抓住!”
“耀之!”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早接到电话的江成匆匆赶来。
江耀之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他转身过去,眉头皱了皱,低下头恭敬道:“爸,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江成拄着拐杖,拐杖被他用力往地上砸,代表他此刻内心的愤怒,“我倒是问问你,你刚刚要干什么?”
江耀之看着旁边的江邢远:“爸,邢远这孩子在外头学坏了,我只是想把他带回家。”
“带回家你用的着这个架势?”江成望着那六名保镖,气笑了,“耀之,我前段时间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今后别再管邢远,邢远我亲自来管,你忘了?”
江耀之握了握拳头:“爸,邢远是我儿子,我管他天经地义。”
“那我管你,岂不是也是天经地义?”江成只觉得头疼,“耀之,我和你妈从小把你带大,也从来没打过你,罚过你。你小时候成绩偶尔失利,我们也是鼓励居多。可怎么,你现在这样对邢远?第二名怎么了?你知道邢远这次为何考了第二?”
江耀之看了看旁边的江邢远,自从他爷爷来了之后,他就显得格外安静。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儿子摆了一道。
父亲权威被这般挑战,江耀之心里愤怒,恨不得要把江邢远带回家,绑起来好好管教一番。
只是江成在这里。
江耀之:“老师说,是语文作文没写。”
“你知道为什么没写吗?”江成问道。
江耀之皱皱眉,他没太关心这个问题。
江成失望的摇摇头:“耀之,你先下来,去车里等我,我有话要和邢远说。”
江耀之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江成的面色,还是压了下去,冷冷地扫了一眼江邢远,带着六名保镖离开了。
江邢远走了过来,将江成扶了进来:“爷爷,你要喝水吗?”
江成叹了口气,看了江邢远一眼:“你爸身上的水,是你泼的?”
江邢远垂下眉眼:“爷爷,我爸要打我,我只是一时情急。”
“爷爷和你说过,无论你爸做的再不对,他都是你爸爸。身为人子,你不该这么做。”江成教训道。
“我知道了,爷爷。”江邢远答应得很快。
江成稍微满意了一些,他看了看江邢远的客厅。
干净整洁,书桌上还有书本,看来自己住在外头也有在好好学习。
江成心里放心了一些:“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只是以后不能不写语文作文了。你爸爸想要你考第一,也是为你好。他希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知道吗?”
“不是最优秀,就不配当他儿子?”江邢远笑意微讽。
被人背叛,江氏破产。他便能把儿子赶出家门,情愿不要?这是为他好?
江成道:“每个父亲都是望子成龙,你爸爸更加不例外,毕竟你爸爸他有苦衷……”想到这里,江成叹了口气。
“什么苦衷?”江邢远的声音很轻。
江成顿了一下:“没什么。”
他拍拍江邢远的肩膀,再交代了几句,便下了楼。
江邢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半晌笑了出来。
能有什么苦衷?不就因为那件事吗?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将早上特地收拾的房间,和拿出来的课本悉数砸在了地上。
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和疯狂。
对面,背着书包出来的阮迎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阮迎银是看到那些保镖走后,才出门的。
在她的想象中,江邢远说不定身上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