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阮迎银送到抽屉,就把手伸了回来,撑在自己下巴处,慢不心经打了个哈欠,等着阮迎银如厕完,再把她拿出来。
阮迎银保持着江邢远把她放下的姿势,无言地抖了抖胡须。
她其实只是想要探探他额头的温度的。但是现在,确实也不必要了,被他碰过的身子上,还停留着热度。
手都这么热,就更不用说额头了。
阮迎银走到手机旁边,躲在抽屉里发消息。
阮迎银: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邢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怕是公司有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结果微微一愣。
他发烧也好,感冒也罢,身边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都是等到他撑不住的时候,才会意识到,然后匆匆把他送到医院。
这好像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有人问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一股温暖的水流在心底缓缓淌过,江邢远唇边微微带了点笑容。
江邢远:有点
阮迎银: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江邢远:不用管,大多数情况会自己好
阮迎银:那少数情况呢?
江邢远:少数情况再说
仓鼠如果有眉毛的话,此刻已经皱起来了。阮迎银神情严肃,十分认真地坚持道。
阮迎银:江同学,你得去医院看看
江邢远笑了,他没再继续回她,而是低下头,轻轻敲了敲抽屉:“出来吧。”
阮迎银再次重复了一遍。
阮迎银:生病了就要去医院,或者去学校医务室也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江邢远从善如流地回答她,把她从抽屉里放到桌面上。
然而接下来的三节课,阮迎银都没看到江邢远有去医院或者医务室的打算。他甚至连水都没有。
他依旧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偶尔拿出手机处理一下事情。
阮迎银无奈,想了想,趁着课间时间,给程阳发了条消息。
阮迎银:程阳同学,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一下你
阮迎银:江同学发烧了,他不肯去医院,你能去医务室让医生开点退烧的药,给他送过来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程阳正在课上打游戏,看到消息内容,他仿佛见了鬼一般,捅捅旁边的刷题的魏向松,把手机递了过去:“老魏,阮迎银居然给我发消息了!”
他们也知道了阮迎银请假半个月的事情,但是他们一直怀疑这事和他们远哥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觉得阮迎银可能是被他们远哥藏到了哪里,不可见天日。
毕竟那天晚上,程阳可是受江邢远差遣,买了新手机,补办了卡,提着吃的去了万华小区的。
但是这些事情他们不能说,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站在江邢远那边。
毕竟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江邢远出来帮了他们,让他们得以拥有了上学的机会。
在他们的想象中,阮迎银可能被藏在某个地下室,不能和外界联络,每天都要被他们远哥欺负。
可是程阳却居然收到了这一条消息!
而且看消息内容,阮迎银居然还知道远哥发烧了!那证明阮迎银和江邢远两人确实关系匪浅!虽然可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被囚.禁后这样那样。
魏向松看了一眼,把手机递了回去,看看讲台上的老师,猫着腰就打算溜出去了。
程阳奇怪道:“你这是干什么?逃课?”
魏向松忍无可忍:“没看到说远哥发烧了吗?我去趟医务室!”
程阳神经大条,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讲台上的老师看着程阳,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也没管。
铃声响起,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江邢远没有什么精神的撑着头在看江梁两家的对打情况,并指挥徐好在里头捡些战利品。
听到铃声,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打算带着阮迎银去吃饭。
他倒是没什么胃口,但是阮迎银还是要吃的。她嫌弃鼠粮,就算变回仓鼠,也要吃人食。
昨天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阮迎银真的太廋了,瘦的和鼠干似的,还是肥一些手感更佳。
阮迎银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教室门口。刚刚程阳回复了她,说是已经去医务室取药了,马上就过来。
果然,等午饭先锋队消失在教室里后,程阳和魏向松进来了。
江邢远站了起来,靠在墙边:“你们怎么来了?”他的视线,落在了魏向松手上提着的小透明塑料袋,里面是药。
魏向松把药递到江邢远面前:“远哥,这是医务室大夫开的退烧药,早午晚各一顿,你先吃吃看,如果还没退烧,再亲自去看看。”
江邢远神色不明的看看面前的药,没接。他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仰着头的阮迎银,抿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程阳四处看了看,教室里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人了。他把手机递过去:“是阮迎银说的。”
江邢远接过了手机,看着聊天记录微微有些走神。
他扭头,看向阮迎银。
阮迎银站在桌子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魏向松把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和药再次递了递:“远哥,现在刚好是中午,你先把药吃了吧。”
江邢远很不习惯这种关心,他皱着眉接过,随手放在桌子上,点头道:“知道了,你们两个走吧,我还有点事。”
见江邢远这般说,程阳只能压下满心的八卦,和魏向松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阮迎银就恢复了正常。
她爬到那袋药前,用爪子扒拉开塑料袋子,低头研究了一些品种,然后仰着头看着江邢远,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了。
江邢远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语气有些沉:“你是要让我吃药?”
阮迎银点了点头。
江邢远久久没有说话,就那般盯着她,眼里神色她看不太明白,但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琢磨着,难道江邢远怕苦?可她看了看,这些大多数都是西药,用水一灌也就下去了啊。
半晌,江邢远笑了一下,笑意很平常:“好。”
他在位置上重新坐下,按照上头的医嘱,把几颗小小的药丸放在手心。
阮迎银坐在一旁,伸着脖子数了一下,确定没错后,趴了回去。
江邢远仰着头,悉数将药物放入口中。
阮迎银心里有些欣慰,她来到矿泉水旁边,把矿泉水瓶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江邢远却已经把药给咬碎了。
褪去外表那层糖衣和胶囊,里头的药苦得舌尖发涩,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难以忍受的苦味。
他却神色如常,仿佛吃糖一般,嚼碎后吞咽了下去。
阮迎银仰着头,嘴巴微张,愣愣的看着。
这…这……药还能这么吃的吗?
江邢远低头对她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在她反应过来前便收回了手。
他眼里透着几分暗沉,唇微微动着,但话却没有说出口。
阮迎银,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