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远屈指敲了敲木质扶手,冷声道:“实话告诉你吧侄儿,你包养于安安,企图换心给闻小姐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找到合适的心源了,医生我也安排好了。当时我就在想,你犯了个很蠢的错误。做着自以为伟大的事,将来却要闻小姐去承担恶果。”
他很是难得地笑了笑,如同融冰之后开出的花:“所以我就想,不然我来推波助澜一下吧。这样,我就有机会了。”
厉承泽如遭重击,脑中轰隆作响。
他咬着牙,冷冷地看着厉远:“不可能……”
“你见过做完换心手术后,就能立即滚床单的人吗?”厉远抬手轻点于安安:“于小姐和你度过了多长的亲密时光?”
厉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医生的脸也白了,随即他的脸色更转为了阴沉之色,他哑声道:“做完手术后,不可能那么快激烈运动,当然无法怀孕。于小姐能健康受孕,那说明……”
“说明于小姐从头到尾都是健康的。”闻娇接话。
然后她装作疲累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可能!”于安安嘶声叫道。
她浑身颤抖,哪怕拥着被子,也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闻娇一定挖走了她的心!闻娇就是挖走了她的心!闻娇是错的,闻娇是恶毒的!闻娇就是个骗子!闻娇霸占了她的一切!
于安安长久都以为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闻娇纵有百般好,可她心脏不好,她是靠着自己的心才活下去的。
这一点,让于安安无形中获得了优越感。这一点,让于安安觉得,只要自己随时出手,那闻娇就是不应该还手的。因为闻娇是害了她的人。
“你看,于小姐情绪这么激动,都没问题,说明她的身体很康健。”厉远慢悠悠地说。
这时候,他的口气已经很是轻松了。
因为他很清楚,经过今天,闻娇和厉承泽就彻底撕破脸了,再没有未来了。
“纱布,我当时做完手术醒来,我的胸前裹着纱布!”于安安高声说,她的脸色涨得通红,满面汗意。
“为了让我这个侄儿误以为,自己安排的手术成功了啊。”厉远慢吞吞地说:“难道你真希望自己被挖心?当时我这样安排,是为了保全你呢于小姐。毕竟我不像他一样,有挖人心的嗜好。”
于安安浑身颤抖:“不可能,我觉得心脏好痛,好痛……”
闻娇再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和悲愤的表情,她扫了扫厉承泽,又看了看于安安:“听过疑人偷斧的典故吗?你和厉承泽都是一类人。你发现自己被厉承泽送上了手术台,悲愤却又对他不舍,所以你把罪过归到我的头上,满心都想着是我挖了你的心,是我错了。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厉承泽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同样将罪责归在我的头上,认为是我骗了他。”
闻娇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渣男配贱女。
原来是有原因的。
医生闭了闭眼,无奈又悲伤地看向于安安:“原来骗人的是你。”
“不,不,我没有……”于安安无助地为自己分辨,她颤抖得更厉害了,甚至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疼。
“那份报告是我造假的,因为我以为她真的遇上了不公的事。”医生咬着牙,忍着羞耻心,说出了真相,“她并没有器官衰竭。当然,如果我真的为她做个检查,也就能发现,她的心脏也是完好的,从没有过手术痕迹。”
医生是个温柔的人,他选择从医,就是希望做个能帮助他人的人。
但现在,他自以为的医德,自以为的善良温柔,被捅穿之后,才发现是这么的难堪。
他羞愤难当,既憎恶那个被女孩儿面貌欺骗了的自己,又憎恶女孩儿的险恶用心。
这瞬间爆出的信息实在太多。
厉远先前“想要趁虚而入”的宣言已经气得他脑壳发绿了,等后面的东西都揭露出来,他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剖成了两半,剧烈的疼痛、羞耻感、愤怒,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
“我想回去了。”闻娇低下头说。
厉远以为她伤心了,于是干脆伸手将闻娇抱了起来:“好,回去,我送你。”
这一幕深深钉进厉承泽的眼底。
厉承泽想也不想就出声:“站住!”
闻娇回头看他,云淡风轻地问:“厉承泽,现在,你还想要我的肾吗?”
这句话化作了最尖锐的利刃,狠狠戳进了厉承泽的胸膛。
厉远抱着闻娇,很快走了出去。
那些人却没有离去,他们依旧看守着这间病房,神色冷漠又厌憎,他们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居然还想害人家闻小姐?
这头于安安紧紧攥着被子,被强烈的羞耻感、绝望感围绕着。
她喃喃念道:“不,她一定挖走了我的心,是她的错,不是我的错,我是被害的,我是被害的,我是被害的……”
“好,我答应你。”闻娇应声,她很是认真地道:“我不仅会完成你的心愿,给你一个新的人生。我还会把那些欺负了你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从此对你感恩戴德,永不能忘。”
系统听完了女孩儿悲惨的经历,抽抽噎噎地出声:“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可是!大佬,我们只完成她的委托不就好了吗?把欺负她的人踩在脚下,还要他们从此对她感恩戴德,永不能忘……这样任务难度很高的!玩脱了怎么办?”
“不会玩脱的。”闻娇依旧认真地道。
闻娇是一种成了精的植物,这种植物具有强烈的催.情之效,于是被人们冠以春.药之名。
成精后,闻娇就意外得到了这个委托系统。
以她在人间修炼千年的阅历,要完成一桩委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小系统才刚刚出厂没两天,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它见宿主坚持,便也不敢劝,只好乖乖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