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嘉宇看见滕焱的时候, 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这是闻小姐的未婚夫!
蔺嘉宇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开口,闻娇就先一步开口了:“一个朋友, 怎么了?”
什么朋友会在这个时间, 刚好出现在你住处?
话到了嘴边, 滕焱又咽了下去。
他盯着闻娇的面庞,仔仔细细打量, 一寸都没有放过,带着一点贪婪的味道。
她离开了有多久?
十天, 十五天?好像一转眼,连一个月都不到。
但他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变得不一样了, 脸上再没有了之前冲他灿然微笑的神情。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在离开的时候, 就干净利落地将他从她心上挖掉了?
“上次你离开后,就不见了踪影。”他顿了顿,沉声道:“我很担心你……”短短五个字, 倒是承载了不轻的分量。
闻娇却立刻打断了他:“滕先生, 是你和我说的,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你跟我强调过了很多次……所以,我既然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担心我呢?”
滕焱猛地怔住了。
是,他的确和闻娇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 他一心想要让她回到闻家。
刚开始是因为接受不了闻娇过分纠缠又过分大胆的举动,到了后来,就是真心不希望闻娇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 白白把自己赔进去。
那个时候,他又怎么会想到他真有痊愈的这一天!
有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的这一天!
滕焱这会儿也只能梗着脖子说:“没解除婚约,没有解除。”他用低沉的嗓音再三强调。
闻娇拧起眉:“蔺嘉宇,你先上楼。”
“他不能走。”一提到别的男人,滕焱的口气一下子就变得冷厉了起来。他甚至看向了自己带来的保镖:“扣住他。”
“滕焱。”闻娇冷声喊他的名字。
滕焱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他攥紧手指,咬着牙,冷声道:“他不能走,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失踪这么些天,都还没有查清楚……”
“你真是太讨厌了。”闻娇冷声说。
听见这句话,滕焱抿紧了唇,唇边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所有的事,从来都是你单方面在做主导。你说不要就不要,等到想要的时候,又反过来说婚约没有解除。可我凭什么还接着一头扎进去,头也不回地喜欢你呢?”闻娇冷冷地注视着他,她的眸光冰冷,没有憎恶没有怨怼,但就是让滕焱的心霎地沉了底。
“……是我不好。”他低声说。
说话的时候,他挺得笔直的背脊,甚至微微躬了躬。
大佬不愧是大佬。
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滕焱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接着道:“婚约是由长辈定下,而在那之前,我和你只见过仅仅一面。因此,我先入为主,心下对你先有了三分不喜。后来你不顾一切来到滕家为我医治,我却仍旧当你满嘴胡言、故意捣乱,并不珍惜你的好。我今日还能再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有你。所以不管你打也好,骂也好,冷漠相对都好……这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男人眉间的阴翳之色已经退去,这时候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中的一点柔色,他定定地看着闻娇,说:“哪怕是你要取我这条命,我也甘之如饴。”
程鸿熙在一边早听得呆住了。
先生身边少有红粉知己,因而他也从未听过先生用冷淡的面孔,讲出这样一段情话。
不远处的蔺嘉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他皱着眉,盯住了滕焱的背影。
原来是这位滕先生对不起闻小姐,难怪闻小姐独自居住在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肯露面……滕焱他又怎么敢来这里?
闻娇连看也没有看滕焱,但她还是开口,不快地道:“救你一条命,花了我好大的功夫,还是好好留着你这条命吧。”
滕焱眼底涌现一丝柔色,他看着闻娇的侧影,低声道:“好。你说的,我都一定遵守。”
滕焱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拉近着他和闻娇之间的距离,好将闻娇整个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他说:“从今以后,只要是你想要去做的事,我都一定为你办到。”
“怎么敢命令滕先生呢。”闻娇冷淡地道。
“我喜欢你。”他突然开口说。他的嗓音低沉,像是动人的大提琴音,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娇娇……”
他说:“没有什么是你所不能敢做的事。”
闻娇这才扭头,分了他一点目光:“真的?”
“真的。”
闻娇嘲讽地笑了笑:“现在倒的确有件事,需要滕先生的帮忙。”
她一口一个滕先生,直直往滕焱的胸口扎。
滕焱觉得自己一张嘴,一说话,胸口处扎出来的破洞好像都漏着风,扯着真疼。
但他还得压下这股难受劲儿,装作平静地开口:“你说。”
“我想脱离闻家,但闻家不会轻易放我走的。”说到这里,闻娇露出一点讥讽的笑:“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很好的一件货物,可以为闻家交换来更大的利益。”
滕焱胸口如针扎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顿时忍不住恼恨,以前他怎么就没能看出来她身上为难的地方?
如果他早早就将她带到滕家,让她成为滕家的女主人,她应该就不会再在闻家吃到苦头了吧?
“娇娇别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滕焱沉声道。
“那就谢谢你了。”
她的口吻疏离冷淡,滕焱又忍不住攥了下拳头。
他看向了蔺嘉宇:“这个人……”
闻娇淡淡道:“滕先生的本事那么大,不一定非要从我口中问到结果,自己也一样能查到不是吗?”
滕焱今天已经被噎了无数回了,胸口那块儿血肉也不知道被扎透了多少次。
但他还是坚强地露出点笑来:“还是从你口中问得答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