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贺圆满没怎么看懂功效介绍,他想了想,在木牌上写了四个字,充实心灵。
他打小就忙忙碌碌为了生计而奔波,后来又爱上了烹饪,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有系统这个后盾,人生始终是充实而忙碌,确实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只不过对很多人来说,这却似乎是个人生的常见状态。
肉酱拌饭的牌子刚一挂出去,就有人点了。
系统就是这点好,只要一道特殊食物制作成功,之后顾客购买,就只需要点击生成,不需要贺圆满再一道道辛苦制作,省了很多功夫。
购买者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满头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
贺圆满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看,突然想起这人是鲁老先生,贺圆满就是同他租下了新店的店面。
“您老看着是大好了!”贺圆满很高兴的对他说。
鲁老先生朝他微微点点头,再在这小店里左右打量了一圈,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吃下那碗肉酱拌饭。
米饭很香,肉酱更香,满满一大碗,他却不一会就吃完了。要知道,老人家平时食量并不大,吃得也清淡,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么一碗油腻腻的肉酱拌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就点了这么贵一碗东西,也许是因为它的功效,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个名字。
“这味道……”鲁老先生盯着空碗发呆,“和我小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
当然不可能一模一样,只不过人总会不自觉的美化自己幼年时吃过的食物,年纪越是大,那些滋味和香气越容易从回忆里被触发出来。
他们家的店面虽然是好几辈的产业,但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鲁老先生还清楚记得,他爹娘带着他逃了几年难。
那是一段极其艰难的岁月,飞机的轰鸣声,炮弹的爆裂声,离乱和死亡似乎是永远不能消退的背景,人活着都艰难,更何况是吃一顿饱饭了。
他那时候饿得面黄肌瘦,奄奄一息,可那些饥饿和苦难他早忘得差不多了,印象里最深的,却是他娘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碗肉酱饭。
肉酱自然是极少的,饭也没有多少,可能还有些夹生,可是在他的印象里,那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饭。
可惜,他娘没躲过那场大难,只有他跟着爹回到了家乡,也再没有尝到过类似的美味。
后来日子逐渐好了,人的胃口却越来越差,当吃一碗饱饭再不是难题的时候,那种踏踏实实的饱腹感也越来越难获得。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他在一家小吃店里,又一次品尝到了这种美妙的滋味。
仿佛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还在人世,他们家的卤肉店还是这条街面上最豪华气派的店子,人流穿行不息,谁说起他们老鲁家的招牌卤肉,都会忍不住竖一竖大拇指。
又若干年前,后来高大华丽的店面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食摊子,摊子老板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刚离开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家乡,想要在城里闯下一番事业。
年轻人离开家乡前,也被他老爹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骂他背弃祖宗,抛弃家业,对不起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流下的血与汗,然而他依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辟了一番新的事业。
鲁老先生忽然就释怀了,儿女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追求,无论是祖宗的传统,还是老一辈的故事都没有这个能力永远把年轻人束缚在原地。
土地上会有新的耕种者,店子里也会迎来新的主人,一代代轮回流转,不过如此而已。
“爸,你怎么了?”他儿子找了过来,一眼就看到鲁老先生眼眶微红,呆呆坐在贺圆满在小店里。
“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就把店再盘回来,”他儿子说,“我……也回来帮你就是。”
他咬了咬牙,说道。
要是以前,他儿子要能说出这番话,鲁老先生能乐到天上去,可今天,他只是摇摇手“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不用守着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执念。”
他儿子一头雾水,看着自己父亲慢悠悠的走了。
又过了些日子,鲁老先生不再提开店的事,却突然招了几个学徒,将原本秘不外传的老方子慢慢教了出去。
街上有人传说,这老骨头怕是犯了失心疯,竟然把原来被重金求购的卤料方子就这么放了出来。
贺圆满偶然再见到他,却发现老先生面色红润,精神状态看着比上回好多了,他走路的脚步有些急,节奏踏实而有力,虽然不如朝阳那样朝气蓬勃,却自有一股子夕阳的优雅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