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裴质丢失了德妃和薛美人两个马甲。本来薛美人能够“光荣退休”, 也被他给毁了。
不, 让被子给毁了。
他试图以薛美人的身份去见殷瑜, 但被拒绝了。殷瑜只是派了轿撵送他回储秀宫。
到了储秀宫,他立马暴风速度跑回养心殿,刚一变装进去,就听里面哭声一片。
这是哭啥?
他进去, 本来跪在地上哭的蕊菊见了, 一把抓住他衣裳下摆,急道:“娘娘,您昨晚去哪儿了?再伤心,也不能一夜不归啊。”
对对对, 他昨晚以薛美人的身份睡在养心殿,就算有替身代替皇后, 也只能在外游荡。
这些宫人肯定是以为他见皇帝和薛美人滚床单,吃味了,所以赌气在外面藏了一夜。
“皇后不见了?”殷瑜焦急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裴质扭头, 就对上了殷瑜担忧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他迎来的不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当着他的面,殷瑜这厮惊慌失措地将隔在两人之间的门关上了!
裴质:“……”
两人隔着门站了许久, 所有宫人都大气不敢出,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裴质听见殷瑜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啊。”裴质赶紧劝, 生怕这位想不开。
但是没用, 他听见系统开始报快乐值掉的消息, 并且依次递加。
“臣真的没关系。”裴质急喊。别再掉了, 都快负数了。
“什么没关系!”殷瑜却出离愤怒,声音都高了几度,“你不必为了朕委屈自己,先前你就不得不做出大度不争的样子来,对谁都好,如今还要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就流血流泪,宛若刀割了。”
裴质扶额,没有没有,皇帝你想太多了。
你没有背叛裴质,因为睡来睡去,都是他一人。
你也没有背叛皇后,皇后真的不想跟个被子计较啥。
“你好好歇息,也不用往外走,朕不回来住,免得你难过。”
裴质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赶紧将门打开,刚瞅了一眼殷瑜的背影,就有人挡住了他的目光。
“娘娘,陛下不想见您,还请不要纠缠。”路勒挡在裴质前面,虽然尽力板着脸,可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
裴质冷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也不知路勒是功夫不济,还是故意的,被赐的狠狠摔在廊下的花盆上,花盆被压碎不少。
殷瑜听到动静,吓得跑回来,喊着:“皇后你冷静点,再伤心也不从房上跳下来……哦。”
看到一点事都没有的裴质,和在碎片上打滚的路勒,殷瑜生生止住脚步,一甩袖,走了。
裴质在屋里待了会,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简单吃了个早膳,就去越才人宫里,换上越才人的衣裳,然后去东暖阁找殷瑜。
这变装秀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只能变装,不能把每个宫妃身边要跟着的宫人也变出来。
所以只要时间允许,裴质都会跑到各宫变身,这样才能带着宫人出来,不至于一个妃子孤零零地在宫里晃荡,引人怀疑。
他以越才人的身份求见,这次殷瑜倒是见他了。
殷瑜靠在靠在东暖阁偏殿的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才人请了安,走过去,轻轻给他揉肩,被他拉住手,摁着坐下。
“你陪了朕许多年,说实话,朕一直是将你当作奴才,封你为妃,也不过是好玩罢了。后来不知为何喜欢上你,却也不敢像宠着皇后那般,肆无忌惮地宠你。”
越才人轻声接话:“臣知道。臣无依无靠,若是得到像皇后那般的宠爱,这会尸骨都凉了。”
纵然尊贵如皇后,都不知惹来多少人红眼,不是被刺杀,就是被泼脏水。
“皇后朕心之所爱,你却是陪了朕很多年。在这宫里,许多事情,也只有你和朕知晓,朕只能与你说说。”
越才人道:“陛下心中有什么话,都可跟臣说。”
所以越才人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是否知道愉太妃的事?裴质暗想。
“朕想护着你二人,却不想到头来始终对不住你们。”殷瑜头向后靠着,整个人仿佛脱了力似的,瞧上去十分颓废不堪。
裴质又是纳闷又是欣喜。纳闷殷瑜一个古代的皇帝,不应该将后宫三千当作理所应当的事吗?为何认死理就觉得应该是爱一个人?
欣喜殷瑜能有如此觉悟,否则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就他该难受了。
“陛下没有对不住我们。”越才人斟酌着套话,“薛美人也是陛下的人,他服侍陛下是应该的,陛下怎么会有对不住臣和皇后的想法呢?”
殷瑜仍旧闭着眼睛不说话,许久,久到裴质以为他不会再听到答案了,殷瑜却终于开口了。
“愉太妃说,当年朕被冷落,根本原因就是父皇喜欢的人太多。她一再叮嘱我,将来只能喜欢一个人,只能陪着一个人过一生!”
哪个愉太妃教导的?
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愉太妃的衣裳,在脸盲的小殷瑜看来,不也是愉太妃吗?
裴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殷瑜想开点。
他能说陛下您别介意,后宫那几个,你愿意睡谁就睡谁,这都是你的妃子?
还是他能说陛下您就是只能爱一个人,所以你这个算是婚内出、轨吗?
或者直接说陛下你的第一次给了被子,所以不用伤心了?那薛美人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愁死个人!
陪着殷瑜坐了会,裴质回到养心殿,琢磨了会,将非宝叫了进来。
“薛美人行为不轨,关入冷宫,仍按美人的待遇奉养着,不得欺辱。”
非宝不敢接令,迟疑劝道:“薛美人刚得了陛下恩典,您此时便发作,是不是会惹陛下生气?”
“没事,你按本宫说的去做吧。”不必殷瑜动手,裴质自己处理了薛美人,把这个让殷瑜想不开的钉子拔了,但愿过几日,殷瑜能自己忘了这事。
非宝动作很快,到晚膳时,薛美人已经搬进冷宫。因皇后说要善待薛美人,位分也没有撤,所以薛美人宫里的宫人、一概物件摆设全都搬了进去。
裴质听着非宝的汇报,喝着没几粒米的稀粥,心里盘算着,等殷瑜心情好些了,问问愉太妃的事。
正想着,宫人来禀,皇后父亲裴元心来了。
裴质亲自到外面把人迎进来,赐了座。
“臣此次进宫,是为了裴亦的婚事。”
皇后点头:“兄长可有相中的人家。”
裴元心叹了口气,犹豫说:“裴亦相中内阁首辅苗礼寻的嫡孙女了。”
“那很好啊。”裴质随口接话。
裴元心为难道:“您是有所不知,苗礼寻的嫡孙女只有一个,早就定给了许家。”
“许家许望北?”裴质猜测。
裴元心点头。
裴质心想,虽然不知道他这兄长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估计裴亦要去苗家提亲还是因为许望北。
“父亲的意思是?”
“您去求陛下给裴亦赐婚,随便给他配个门第清白的姑娘便好。”
“这得问问兄长的意见吧?”裴质为难。
裴元心大怒:“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他敢不从?您只管去求一道旨意便是。”
裴质心想,裴亦向来不听你的,这浑水我可不掺和。
他岔开话题,问裴元心知不知道愉太妃。
“愉太妃是抚养陛下长大的妃子,不过先皇和陛下始终没有给她养母的身份。陛下未登基,她便身殒,臣对她了解不多。”
裴质又与裴元心聊了几句,客客气气将人送走。
前脚刚将人送走,后脚殷瑜回来了。
“朕听说你处置了薛美人?”
裴质挑眉:“怎么,陛下对他还有安排?”
“……没有。”殷瑜面无表情坐下来吃了口茶。
裴质凑过去,笑容明朗:“陛下,趁天还没有大热起来,咱们改日在御花园里摆个酒席,吃吃野餐,欣赏美景如何?”
“御花园也就那个景致,朕早就看烦……”殷瑜说着顿住,迅速瞄了眼皇后,咬了咬后槽牙,急需面无表情,“现在景致不错,那明日朕就陪皇后在那儿散散步。”
裴质开心拍手。
“那陛下今晚还搬出养心殿吗?”
“朕无颜睡在这里。”殷瑜垂头。
裴质接过宫人手里的新茶,给殷瑜放在桌子上。茶盏与桌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声仿佛在殷瑜耳边炸开了,殷瑜立马起身,急道:“住住住,你别生气。”
裴质拿着殷瑜吃的旧茶,诧异地瞪圆了眼。
殷瑜惊觉失态,“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又重新坐下来。“你也吃茶。”
“其实臣真的没有生气。”裴质认真解释。
殷瑜猛地抬眸:“朕知道,这件事,朕一定会深刻反省,从此滴酒不沾。”
“……”
裴质安抚殷瑜:“陛下别紧张,臣没有怪罪您的意思。把薛美人送到冷宫去,也是为了、为了保护他,毕竟他出身低,得了您第一次的宠爱,容易招人嫉妒,臣真不是报复他。”
所以可以不用担心他发脾气了好吗?
“是是是,皇后说的对,皇后有心了。”殷瑜站起来,将茶盏掀开盖,吹了口气,递到裴质嘴边,“吃口茶,慢慢说。皇后晚膳用的什么,香不香,新来了好几个南方的御厨,不知道烧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裴质起身去净房。
“有读者大大砸雷,恭喜获得特权。”
裴质欣喜,最近收雷很频繁,一直给他开金手指,他是不是太幸福了。
“我想兑换隐身技能。”
“该技能属于高级技能,有获得期限,请注意,是否还要兑换?”
“能坚持多长时间?”
000道:“这要看你身体的消耗。如果你剧烈运动,维持的时间就短。”
大晚上的,跟着殷瑜能有什么剧烈运动,他就悄悄观察一会。
“选择隐身特权。”
“特权开启。”
话音一落,裴质便隐身了。他出了净房,偷偷溜回寝宫里间,看见殷瑜在地上踱来踱去,神色焦急。
“陛下,您担心什么?”小瘦子拿剪刀剪了剪烛花。
殷瑜感叹:“皇后生起气来,真的很吓人。”
裴质:“……”他生气了?他全程表示自己不生气啊。
好气哦,一直被误解。
“陛下不是说不好见皇后,怎么又回来了?”小瘦子问。
“朕听到薛美人被处理的消息,想着还是得回来。你看皇后处理薛美人,那叫个干脆利落,说明他心中有气。”殷瑜长长吐了一口气,“朕要是不回来,你说他会不会盛怒之下,对朕冷了心?”
不等小瘦子回答,殷瑜又自言自语道,“很有可能。他性子若不烈,便不会这么干脆地处理了薛美人。以后,朕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惹皇后生气。”
小瘦子道:“奴才还以为您是为了薛美人而回来。”
“想救来着,不过朕一想,若是朕开口给薛美人求情,你说皇后这样烈的性格,会不会立刻火冒三丈赐死薛美人。与其如此,不如让薛美人安安稳稳在冷宫带着,吃穿用度不委屈他就是了。”
裴质:“……”他怎么就这么烈的性格了?
陛下的脑洞真是越来越大?
木门似乎被拍了一下。
殷瑜立马站直了身体,确定没人进来,他才拍了拍胸膛,坐在圆凳上吃了口点心压惊。
“陛下,您现在跟平时不太一样。”小瘦子给他捶背,大着胆子道,“陛下,是不是有点过于在乎皇后了?”
殷瑜回头淡淡看他一眼。小瘦子立刻垂下头,告了声罪。
“是朕办错事在先,低声下气求他原谅也是应该的。”殷瑜捂住心口,“他是第一个让朕这里跳很快的人。”
他富有天下又如何,一直缺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拿天下去换,他也愿意。
裴质也捂住胸口,他的心如同殷瑜的心一般,也在剧烈跳动。
他是真的没敢想,原来殷瑜待他感情这般深,会因为他的小小动作便忐忑不安、胡乱猜测。
“其实朕昨晚明明记得亲的是皇后,所以才会把皇后扛起来,但不知为何最后成了薛美人。”殷瑜懊悔,问小瘦子,“陪着朕的,真的一直是薛美人?”
小瘦子点头。
裴质心跳的更快。难道看不清脸的殷瑜,也能够隐隐察觉出他们是一个人吗?他记得系统说过,他的声音在殷瑜耳朵,也是不同的。人物性格上,他也都努力表现出不同。殷瑜是如何发现他们相同之处的?
“皇后去净房,怎么还未回来?”殷瑜问。
门外宫人进来回禀:“几个管事太监有事求见娘娘,估计还得一会。”
殷瑜便准备先沐浴,宫人抬了木桶进来,灌满了热水,他让小瘦子出去了,自己在桶里泡着。
裴质手撑在桶上,看着殷瑜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被蒸汽熏出两片绯红,睫毛低垂,一向清冷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深情。
锁骨往下……
虽说昨晚就瞧过了,可美人沐浴图,到底别有一番风味,裴质咽口水,听着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凑近了,想要凑近了,往水下瞧一瞧。
殷瑜泡澡的水面上虽没有什么花瓣,可不知宫人在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水有些发白。裴质看不清楚,又猥琐地把脑袋往水里伸了伸。
泡的解乏,殷瑜闭上眼,盘算着依皇后的醋劲儿,得尽管把宫里其他人也处理了。可德妃外家太强大,处理不得。楚昭仪家里有战功,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随便送出宫去,容易寒了人心。卢选侍倒是可以送出去。
他心烦意乱地睁开眼,就见他心心念念的皇后趴在桶边,半个身子在桶里,半个身子在桶外蜷着,脑袋还有一半入了水。
他震惊不已,这是皇后?皇后在水里看什么?
他默默地把双腿并拢,“咳”了一声,权当提醒。
但皇后竟然不收敛,甚至还起身,当着他的面儿,换了口气,又继续趴桶里面了。
裴质正努力尝试在水中睁开眼,想把殷瑜仔细看清楚,突然听有人在他头顶道:“皇后。”然后他的背就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他吓的腿一软,整个人栽进了浴桶中,水花渐的老高。他脑袋朝下载进去的,要看要往桶底儿碰,被殷瑜长臂一捞,扶了起来。
擦擦擦,为什么能看见他?
“系统,我没有剧烈运动,我才看了一小会,你这特权是不是太坑人了?”
“你的心剧烈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