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听了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比刚刚还冷,冷得顾嫣然心颤。不过虽然害怕,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季宴哥,当初她说她失忆了,可医院里她的病历清清楚楚地显示她只是皮外伤,根本没伤到脑子,也就根本不会失忆;而且,失忆的人再怎么变也是会表现出跟失忆前相似的地方的,但她呢,我想你也发现了吧,她完完全全和之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简直就像是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我说的
没错吧?”
季宴沉默着没说话,唐糖也说不出来。
“其实当初我也只是怀疑她是在假装失忆骗你,目的是想继续从你身上谋取什么,所以我去调查了她的资料,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我发现她根本就不是装失忆,而是原本就是假冒的唐糖!”
顾嫣然说着伸手打开那叠资料,将资料摆到季宴眼皮底下,“季宴哥你看,上面显示唐糖之前根本就不会做糕点,也从没有学过,但她却做的一手炉火纯青的中式糕点,这用现学现用当理由是根本行不通的!还有,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别墅度假么,她泡得一手好茶,甚至比卓继哥都厉害,可是真正的唐糖从来没学过泡茶!失忆难不成还能让人增加技能么?”
唐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这么冷的天后背却硬是出了一层汗,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之前没弄清楚就干了那些事,这下被怀疑了吧。
季宴察觉到她的异状,眼神黯了黯,伸手抓住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
唐糖此刻很想抬头看看他的眼睛,却根本不敢,因为她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质疑
顾嫣然同样看见季宴拉着唐糖的手,以为季宴还是不信她的话,不由把后面的理由全说了出来,“季宴哥,你要是觉得以上我说的这些都没有说服力,那我就说个最有说服力的。”说着,顾嫣然拿出了几张照片,上面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唐糖,不过是之前的那个原主唐糖。
照片上面有原主正在画图的场景,也有原主正在写字的场景,还有原主正在吃饭的场景,反正都是些生活照,也不知道顾嫣然从哪弄来的。
“看清楚了么?这是真正的唐糖上大学时候的照片,上面的人全都是用左手干事情的,因为她是左撇子!”
唐糖一惊,抬头仔细去看照片,发现果然如此,里面的人无一例外用的都是左手。
而她,是正常的右撇子
“唐糖的室友说过,她的右手不像左手那样应用自如,相反,她右手很不灵光。而你——”顾嫣然指向唐糖,“你却正好相反,你是地地道道的右撇子。一个人再怎么失忆也不可能忘掉本能,你却能一醒来就自如地使用右手,左手却不行,这你要怎么解释?”
唐糖压根无法解释,一颗心直直地坠落谷底。原本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顾嫣然转头再次看向季宴,“季宴哥你这下相信我了吧,你身边的这个绝对不是唐糖,她是冒充的,她的脸一定整过。我知道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你很难相信,我当初也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想不信也不行,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这些种种异常呢?”
顾嫣然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想要证明她是不是假冒的也很简单,只要带她跟小濯去做一下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啊???唐糖刚刚坠落谷底的心情因她的话一下子又反弹了回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嫣然的意思不是说她借尸还魂了,而是说她人为假冒原主?
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得不说,顾嫣然的推理能力和分析能力都挺强的,但唐糖搞不懂的是,既然她证据都这么齐全了,怎么只想到有人假冒而没想到借尸还魂呢?
其实唐糖不太了解的是,这个世界讲究科学唯物,大多人相信无神论,认为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顾嫣然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认为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所以怎么可能往借尸还魂身上想呢。能想到冒充顶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光这一点她都用了好久才消化。
就在唐糖陷入虚惊一场的怔愣中时,一直没说话的季宴开口了,“她是不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做亲子鉴定,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假冒的事情。生活不是电视剧,想象力不能太过天马行空。”
“季宴哥!你还是不相信我?我——”顾嫣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季宴给打断,“顾嫣然,你现在要是不想离开的话,我就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不要打!”顾嫣然连忙出声阻止,她现在最怕她哥知道这事,她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她爸妈,到时候她估计连家门都出不了。
她千辛万苦才收集到这些证据,为了这些证据不知道求了多少人,原本以为拿出这些证据一定可以让季宴相信她的话,哪知道他竟然觉得都是她在天马行空。这一次顾嫣然是真的绝望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伤心又绝望,可她最想被在意的那个人却无动于衷,眼里甚至带着对她的一丝厌恶。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顾嫣然如何受得了,不想在唐糖面前再丢脸下去,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就跑出了门外,丝毫没有来时的自信神采。
茶几上,顾嫣然带来的那些证据还静静地摆放着。
唐糖低头看着脚面,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她依旧没有勇气去看季宴,更没有勇气去跟他说话。虽然他刚刚说不信顾嫣然,但那些证据却是实打实存在的,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可他要是让她解释顾嫣然列出的那些疑点,她又该如何回答呢?
还没等唐糖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季宴率先开口了,“去叫两个孩子出来吃饭吧,他们该饿了。”
“啊?哦哦”唐糖抿了抿唇,不明白他此时到底怎么想的。
一顿晚饭吃得和平常无异,季宴也一丝一毫没有问起刚刚的事情,一直到洗漱完要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口,整个人平静得可怕,可他越是平静她的心就越忐忑,要不是顾嫣然带来的那些证据还摆放在桌子上她都差点以为今天顾嫣然没来过呢。
他都没疑问的么?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呢?
唐糖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他现在不问到底是完全不怀疑还是准备亲自去调查清楚了再发落她呢?还是说他心里已经在怀疑了,现在只是在想怎么处置她?
唐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要死,一点也记不得今晚原本是准备问季宴对她的心意的。
等到季小濯拉着她的手对季宴说要去另一间房睡觉的时候,原本觉得这是个馊点子的唐糖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是不错。
季宴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季小濯,“你想和妈妈单独去睡那个房间?”
季小濯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异常勇敢地点了头,说出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好理由,“爸爸,妈妈睡觉可不老实了,睡着睡着就滚走了,这几天老是滚到你那边去,这样会吵到你睡觉觉的,所以我们搬过去睡就好啦。”
明明就是这小东西的占有欲在作祟,真是难为他想出这么条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季宴在心里哼了哼,说道:“妈妈并没有吵到爸爸睡觉,相反,爸爸每天都睡得很好,所以你们不需要搬去那边睡。”
千辛万苦想出的理由就这么被化解了,季小濯苦恼地挠挠头,支支吾吾地道:“那那我睡觉也不老实,我会吵到你睡觉觉的,所以还是搬过去比较好。”
季宴继续无情地拆招,“那你一个人搬过去我不是更能睡得好么?这样你也不会吵到你妈妈,我们两人都能睡得好。”
季小濯:“”
绞尽脑汁的季小濯再也想不出对策了,意识到自己是斗不过爸爸的,急得直挠头,不得不求助于另一个正在当缩头乌龟的当事人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