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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现实04

“婴香”, 这名字听起来便很不吉利。

戚乐飞快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回去,眼角瞥见了李朝舟已经抱着被子回来, 便也松了手机好像什么也没接收到一样。

李朝舟将被子给她,吩咐她去右边榻上先睡, 戚乐抱着被子瞧见李朝舟坐在沙发另一侧, 半点没躺下来的意思, 不由自顾自笑了。

李朝舟听她笑,好奇地回头看去“怎么了”

戚乐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姿势有点奇怪”

李朝舟看了看坐着的自己, 又看了看躺着的戚乐,困惑不解地询问“哪儿奇怪”他皱着眉“如果不舒服,你就回屋里去休息。”

戚乐不理李朝舟后一句, 她自顾自打完原本的上一句问话。戚乐说“像同床异梦的夫妻啊,中间隔的距离能摆一盆水。对,盆。”

李朝舟先是被戚乐的调侃气得有些窘迫,而后不知为何,他的窘迫忽又慢慢散了去。他神情平静而安详地在沙发的另一侧瞧了戚乐好一会热, 直看得戚乐连笑都快要笑不出来, 反而狐疑地看向戚乐, 也要问出“我哪里奇怪吗”的话。

好在戚乐憋不出问出前, 李朝舟开了口, 他问戚乐“你想我坐过来些吗”

这回便换戚乐有些发愣了, 好在她的脸皮早就历练出了, 李朝舟能这么问, 她自然也能尤为镇静的答“好啊。”

李朝舟竟然就真的往她身边坐了过去。

他伸手按了按戚乐的被角, 催他闭眼睡觉。戚乐躺下去了,眼睛却不肯闭上。她瞧了会儿李朝舟,他和她记忆里好像是一样的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不一样的方面似乎是更好了,李朝舟从来都是个很好的人,作为她的对照组,当初住在一个院的时候,便是人人夸奖。

戚乐看了会儿他,瞧见他有些发青的眼下。他还是疲累的,做医生哪里有不累的,但他又有着高挺的鼻梁,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唇线,如果安静的仔细去观察,还能瞧见他的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他的长相使得人常常容易忽视他的疲累,他的眼睛又太透太亮,好似里头有着数不尽的精力,当人们瞧见他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眼睛,瞧见了他的面容哪怕他眼底泛着青,快三天没睡过整觉,也会让人容易去信赖,信赖他能拯救自己。

李朝舟见戚乐又不睡盯着自己,不由问“你又怎么了”

戚乐下巴压在被褥上,张口问他“我在想,你当医生是不是因为你长了一章很让人心安的脸”

李朝舟“”

李朝舟听见戚乐这样的评价一时无言,他甚至没忍住用手机屏幕简单照了下自己的脸,确定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后,才颇为无语道“什么叫做长得让人心安”他无声的谴责戚乐这种乱用形容词的行为。

戚乐忍不住弯了眼笑。

她说“不是说你长得不好,就是说你沉稳,夸你呢。小时候我还见过你急红脸,这次回来我都没见过你红脸。”戚乐琢磨了一下,“这么说的话,是因为做医生,所以你才瞧起来让人越来越心安”

李朝舟没回答,他反而问了戚乐一句“那让你心安了吗”

戚乐想了想,说“真话假话”

李朝舟说“假话。”

戚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朝舟含笑道“太晚了,我还想稍微休息一会儿,不想被你气得后半夜睡不下去。”

戚乐“”

戚乐说“那这样吧,其实你回来后,我是真的有感觉到心安的。不是真信你能治好我了,而是觉得你大概不会和别人一起害我。”戚乐笑了笑,“这个你气不气”

李朝舟看着戚乐,他问“这是真话假话”

戚乐故意“你猜”

李朝舟道“如果是假话,那么你信我能治好你,我听着能心安。如果是真话,你对我回来是抱有慰藉的,我也能心安。戚乐,你这说话的水平真的越来越高。”

戚乐不以为然,可李朝舟下一句却说“我猜你说的半真半假。你是高兴我回来的,你也信我能治好你。”

李朝舟对戚乐道“治疗方案起效果了,不是吗”

戚乐安静了一会儿,她想李朝舟起初回来,治疗方案是有点效果的,但很快这效果就没了,如果没有系统,李朝舟大概会对结果很失望。但这些话有什么必要说呢,总归现在她在慢慢好了,从面上来看,就是李朝舟的治疗方案起效果了。

所以戚乐也笑了笑点头说“对。”

李朝舟听见她的回答,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可他没有对戚乐的这句话再做“真假”的判断,仅仅只是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催她睡觉。

戚乐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结果李朝舟关了灯,只有厨房炖着汤的火苗一点光亮。夜里安静极了,仅仅只有咕咕的煲汤声,在这样的安静中,戚乐竟然也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李朝舟一早已经被被叫回医院去工作了。他将汤留给了戚乐,并且叮嘱戚乐回医院复诊,不要乱跑。

戚乐从保温壶里取了李朝舟炖好的猪骨汤,配着一小碟酱油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方才重新拿出手机,去做些令人心情难以痛快的事情去。

戚乐拨出了电话,询问道“昨天你告诉我的婴香,这东西是怎么回事,约个地方,你和我当面好好讲清楚。”

“婴香”这东西,光是听见了名字,就够让人觉得脊梁骨发寒的。

戚乐没按李朝舟说的,吃完饭便回医院去。上午十一点,她到了一家私人会馆,在包间里等着她要见的人。

她母亲的朋友,委托遗嘱的那位律师,如今戚乐绝对可靠的事业伙伴,带进来了一位袈裟华贵的和尚。

那和尚有着花白的眉发与胡须,却偏偏细皮嫩肉,哪怕端着姿态,瞧着也不像个老人,反而像个装作老人的少年。但他的胡子都是真的,眼角也有着皱纹,更重要的戚乐的伙伴对他很恭敬,戚乐了解自己这位阿姨,她从不对没用的人低头。

白婉带来了人,笑嘻嘻地对戚乐说“小戚总,这位是s市观音庙的了尘大师,对藏香这类东西很有研究。我担心自己在中间传话传的不够完整,特意为你把人带来了。大师,我这老板恐怕还不知道您的大名,您稍后,容我向她介绍一下。”

戚乐先叫了一声“白姨”,将桌面上她喜欢吃的东西推至她面前,在白婉笑着靠近的时候,看了白婉一眼,意为“靠谱吗”

白婉回了一个眼神,表示“靠谱”,她附耳对戚乐道“确实是高人,韩玥也知道他的名字,这根线还是韩家帮忙牵的。”

“不论其他,至少婴香的事情他肯定清楚。这东西我查着和叫魂术有点关系,而叫魂术在古时候则被认为是云游和尚会的法术。”

戚乐闻言挑眉“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也了解了”

白婉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这个小祖宗要的急。”

说着在这和尚不耐之前,白婉快速说了句“总之这人还是咱们国寺那老头的师叔呢,不管有用没用,人已经借着韩家的势请来了,你好歹先听听。”

“对了,钱你准备了吗”

戚乐道“我直接拿了支票夹来,只是和尚收钱”

白婉冷言道“收钱才是好和尚,不收钱和你讨别的你难道还愿意给吗我给你找个靠谱的收钱的和尚容易吗”

戚乐闭了嘴,心想也是。对他们来说,钱能解决就都不算事了。用钱能打点的活络和尚,总比“国寺”里一本正经要你参佛修生养兴去的强。

戚乐因为体弱,对于神神鬼鬼的东西多少有些忌讳。尤其是先前作为“安明珠”,切实感受一次古代异方的巫术,让她对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感觉越发复杂了起来。

尤其这里头牵扯到了韩玥,那么哪怕只是看着韩玥的面子,戚乐也得信一回。

她心里有了数,尤为端敬地向了尘颔首示意,叫了一声“了尘大师”,请他落座。戚乐深知求人办事就一定要将面子做足,想从别人口中知道些不易问出的事情就要将姿态放低的道理。

了尘和尚嗯了一声,姿态威仪地坐下了。他对戚乐道“听小白说,你想知道藏香里头婴香的事”

藏香。听起来是礼佛的东西。但换了个名字,成了“婴香”,整件事情便毛骨悚然了起来。

戚乐耐着浑身不适,想了尘点了点头,并在白婉的示意下,将一早准备好的支票推给了桌子对面的了尘。

了尘接过了支票,瞧见了上头的金额,绷着的神情也没那么紧了。他瞧着戚乐的眼里透了笑,看起来更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寿星而非和尚了。了尘像是在欣赏戚乐这单刀直入的作风,他收了钱眉开眼笑,回答的也很干脆。

了尘道“像这般俗世中的纠葛,佛门的人本不该参与。但女施主既然心诚,老衲为施主解一二惑处也是应该。”

他先道“女施主了解叫魂这种东西吗”

戚乐闻言皱起了眉头,她想到白婉一进来说的话,便问道“这和婴香有关系吗”

了尘道“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只是我收了这么些钱,要和施主解释婴香,自然也要解释通透了,从源头开始解释。”

他说“婴香这玩意,从效用和根本来说是起源于叫魂术的一种邪法。但这东西比叫魂更阴狠,也更无人情。”

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尘的脸上透出了冰凉的神色,他眼中对于这些阴术的厌恶溢于言表,在一刻他倒是看起来有几分高人的样子了。

了尘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这封闭的屋子里响起,他说“叫魂是一种流传于民间的方术,手法有很多种,但造成的效果却大同小异,皆是夺人精气、射人魂魄之类。更厉害些的,甚至还能借此操纵人的三魂七魄。”

听到“射魄”这个词,戚乐微微顿住了。

她看向了尘,了尘慈悲地看着她,依然再道“婴香是从叫魂术里演变来的,最阴狠的一种法子。”

“叫魂一术,起初只需姓名便可施咒,所以效力也有限的很,最多偷些精气。所以古时石匠打桩下河底时,常会和狱卒买死囚的名字,再贴于桩上桩下,以这样的方式借用活人的精气来加重的打桩的力气。但这种法子,要求需得有人会画叫魂符,只有会将名字化入符咒里去,再贴上这符咒,叫魂才能生效。这法子实在是太麻烦了,加上自古以来官府都会将这类伤人的邪术作为重罪处罚,符咒这样的东西又难以隐藏,很容易被搜出作为证据。在朝廷的打击下,以符名施咒的叫魂术很快便消失了。”

戚乐冷声接道“但叫魂实在是个杀人的好法子,所以就算朝廷明令禁止,也还是会有人求甚至是宫廷里的人求。”

了尘叹道“确实,这就是人性之恶了。叫魂符渐渐消失后,懂叫魂术的人们为了利益,不仅没讲这害人的术法抛弃,甚至加以改良,做的越发阴狠隐蔽了起来。婴香就是这叫魂术中较为阴狠的一类。”

这位老和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佛珠,方才继续说道“这事我每次提起来都会觉得不忍心,施主知道t国佛牌吗”

戚乐一怔,她说“佛牌,你是说驱小鬼那种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也好,确有其事也罢。有种说法,便是佛牌也是叫魂术流传出去后的演变,证据之一,便是婴香。”和尚抬眸瞧了戚乐一眼,说了最关键的话,“因为婴香的制法,和佛牌大同小异。”

他这话刚说完,白婉就微微变了脸色。

老和尚叹了一声“这东西真是连说出来都损功德,最狠厉的佛牌是活剖婴儿来做,而最好的婴香,则是生母亲燃子香。”

戚乐匪夷所思“子香你是说,把婴儿磨碎做成香”

了尘道了声佛,却没有反驳戚乐的猜测。他说“这东西阴毒的很,寻常人做这个如果没有特别的法门化解,祖祖辈辈都是活不久的。白施主寻到我问这事时我也很惊讶,毕竟这个世道了,居然还有会做婴香的人存在我以为早在几百年前,这些人就该亡故的差不多了。”

戚乐慢慢道“既然人有所求,自然会有人来应求。哪怕当时的懂的人全作了土,只要人想,这些土就还能吐出话。人性故如此,百年不变,对吗大师”

了尘看了戚乐一会儿,大约是戚乐给钱给的真的够多够痛快,他解释完了要解释的,竟然还多说了句

“恕老衲多嘴问一句,女施主会重金请老衲来解释这个问题,是否是已有人在用这类邪术了”老和尚道,“如果是这样,我建议施主趁早寻人驱魔,婴香若是母燃,必能夺魂射魄。人若是没了魂魄,那就是死了。”

又一次听见“夺魂射魄”,戚乐的手指微微蜷起。

白婉在一旁听着,忽道“那若是中了招,大师能瞧出来吗”

她显然是想到了戚乐起起伏伏的病情,夺人精气,按照古人的说法,精气被夺可不就得生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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