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还是很好看,漆黑而明亮,让人联想到纯良无害的小兔子。她浸在澄澈的灯光中,每眨一下眼,都像是指导他的心脏瓣膜正常开合。
赵云深抚上她的脸颊:“我今晚不回家了,我陪你过夜。”
他轻吻她的嘴唇。他的双手尚未完全回暖,带来的接触又凉又热。
许星辰兴致不足地回应他。没过一会儿,她说:厨房还在熬粥,我要去看看。她往旁边挪了一步,脑袋“砰咚”一下撞上门框。她竟然在自家的洗手间蒙头转向。
赵云深惊奇道:“你学会了熬粥?”
“嗯呐,”许星辰留给他一个背影,“姑姑住院这几天,我会做好多菜了。”
赵云深跟去厨房,给许星辰打下手。他高中和别的女孩子早恋,并未获得多少恋爱经验,一来是因为当时岁数小,懵懵懂懂不认真,二来是因为他很犯浑,受不了女生的作闹。
他不得不承认,他认识许多女孩子,没有谁的脾气比许星辰更好。
她非常温柔,体贴懂事,善解人意。
她打开木柜,取出一盒绿豆,泡在凉水中,自言自语道:“明天再熬一锅绿豆粥。”
赵云深问她:“你姑姑的主治医生讲了饮食忌口么?”
“讲啦,”许星辰抱着玻璃盒,“我都记在了本子上。”
赵云深拿起一袋东北木耳,又问:“你姑姑今年多少岁?”
许星辰如实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姑姑三十七岁。她比我爸爸大十岁。我今年二十岁,姑姑五十七岁了……她本来五十五岁就该退休,为了我,她向单位申请延长了四年工期。”
赵云深第一次听闻这种做法:“能延长么?”
许星辰透露道:“他们公司管理很松,老板同意了。”
赵云深叹气:“感谢她把你养到这么大。咱们以后办婚礼,我多给她敬几杯酒,她就是我的丈母娘。”
自来水冲刷着绿豆,许星辰抿了抿嘴:“什么办婚礼……”
赵云深不允许她提出质疑:“你毕业了我们就办婚礼,还能请同学和导师来参加。男人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我再等个两年,没事的,我们都谈了两年了。”
他太困了,看不清水池在哪里。
他声调渐低,静坐在一张板凳上。
许星辰呢喃道:“嘿,你是在求婚吗?我没听说过有谁像你这样求婚的,我也没在电视剧里看过。”她切开一块土豆,刀片划伤了手指,血滴出来,溅在菜板上。
无人回应。
她扭头,才发现赵云深……大概睡着了。
许星辰洗干净双手,轻轻推了推他:“赵云深?”
赵云深睁开双眼,看着她。
她不确定他是悠悠转醒,还是一直在听她讲话。
他懒散随和的样子,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本《希腊神话》上的美少年插图。她还将人物剪出来,贴在粉红色的爱心笔记本中,这一切的行径都令她感到羞耻,刚刚割破的手指都不觉得痛了。
赵云深问她:“你为什么把我跟别人比较?难道你听过别的男人求婚?谁啊,胆子挺大,敢用求婚调戏你?”
许星辰连忙说:“没有,我没有。”
赵云深略微伸直一条长腿:“那行,你总叫我赵云深,听起来很奇怪。别人也这么叫我,你跟他们区别不大……”
许星辰换了个称谓:“阿云?阿深?深深?”
赵云深皱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星辰善于思考。她联想起言情与国产连续剧,便唤道:“老公?”
赵云深笑了:“好的,就这个。”
他强调道:“这个不错,我喜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对貔貅钥匙扣,塞进许星辰手中,还说:“保平安的东西,你一个,我一个。不管我们平常能不能见面,我们的心脏连在一起。”
赵云深不经常说情话。或者,更严格地讲,他压根不会说情话。
于是这一番告白,在赵云深的眼里,基本是郑重而严肃的。许星辰却笑了出来:“哪里代表了心脏连在一起呀?我看不出来。”
赵云深坚持道:“我说是就是。”
许星辰点头,没再反驳。
赵云深又冲她勾手:“你来,我亲完你就继续帮你干活。”
许星辰拿起抹布,对着水龙头刷锅:“不用啦,你很困。你去睡觉,我一会儿就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