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苦笑几声:“原谅我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
回想起玛丽和埃内博夫人说话时爱答不理的神情,卡特琳失笑出声:“你装的可真像,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埃内博夫人在谁面前吃过软钉子呢。”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公开,连你的父母都不能说,”哈维记者叮嘱道,“万一打草惊蛇,不仅调查难以进行下去,连福尔摩斯先生和玛丽小姐都可能有危险。”
“我用我的性命保证什么都不说,”卡特琳当即启示,“玛丽小姐现在是我的雇主,哪儿有女仆出卖雇主的道理?”
玛丽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卡特琳。”
总算是把事情解释清楚了,玛丽再次提起自己碰到的困难:“格雷古瓦一家并不了解煤矿上的事情,他们一家既不参与投资,也不参与管理,格雷古瓦夫人甚至以此为荣,能获取到的信息太少了。”
说到这儿,玛丽感觉有些挫败。
她平日最头疼的就是女孩之间的私房话,眼下投入这么多精力,收获却基本没有,几乎是在白费功夫。
“无妨。”
但同样的结果落在歇洛克·福尔摩斯眼中却拥有另外一层意义。
“格雷古瓦一家一无所知,反过来想他们也不会对你有所防备,”侦探分析道,“只要他们能把你当自己人,这是一条顺藤摸瓜接触其他煤矿投资人的好机会。你认识艾琳女士,玛丽,并且在巴黎的这段时间确实出没于上流社会的社交圈,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优势,我们当中只有你能接触到属于资产者的内部消息。”
福尔摩斯这么说来,玛丽倒是感觉好受多了,不过……
她敏锐地抓住一点:“你让我在巴黎待命,歇洛克,是否早就计划好了这一部?”
侦探迅速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他收回目光,锐利的眼睛看向了哈维记者:“我和玛丽小姐在巴黎打听到,同莫里亚蒂教授接触的不止是北方的资本家,他的交际圈里同样有俄国的反叛者。”
“反叛者?”艾蒂安不解。
“对抗政府的人。”
“……”
哈维记者闻言脸色一变:“苏瓦林!”
玛丽:“谁?”
“一名来自俄国机器匠,”哈维记者回答,“据说他的家世不错,却因为是个无政府主义者而遭到政()治()迫()害,从而来到了蒙苏。尽管他不赞同工人们的罢工行为,可也不支持资本家,因此可工人们的关系还不错,甚至能帮忙说上几句话。”
玛丽大概明白此人的立场。
无政府主义者的政治()目的在于摧毁政府,而当今法国政府当()权者自然是资本家们,因此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立场和工人们近似。也正因如此,这位机器匠能在蒙苏的工人之间说得上话,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甚至是如此看来,莫里亚蒂教授不仅是在搅乱市场,他也在蛊惑人心。
只是……
前脚得到了消息,后脚就找到了相关人,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玛丽看向福尔摩斯,侦探正在沉思,没有任何发言的意思。
良久之后他开口:“暂且不要惊动苏瓦林,线索直指他本人,反而显得太过简单了。玛丽,请你继续坚持同格雷古瓦一家接触,我们不能放弃这条线索。”
玛丽沉重点头。
好在初步毫无收获,并不意味着一直毫无收获。
玛丽来到马谢纳镇一星期后,格雷古瓦夫人邀请她到自家宅邸做客,到访的除了玛丽之外,还有埃内博夫人,以及旺达姆煤矿的持有人德内兰先生——与坐吃山空的格雷古瓦一家相比,德内兰先生倒是一名勤勤恳恳的经营者,他和格雷古瓦先生聊了聊煤矿上的事情,玛丽摆出好奇的姿态出言询问,不等她主动提及,席间两位资本家就主动说起了玛丽所关注的话题。
“要我说,其他人就不该听什么‘那位教授’的话,”德内兰先生颇为恼火地开口,“眼下可好,他本人及时抽身,没什么损失,但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经营煤矿的人倒是招惹了麻烦,工业危机越发严重,这可怎么办才好?”
玛丽一凛:“‘那位教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