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霓不曾意识到,艾伦说了顾泰得过厌食症后,她就一直记着,心绪也变得纷杂凌乱。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将两素一荤做完了,她拍下这几个小菜,调好滤镜,编辑好文字,认认真真地上传到微博,给“一颗软糖怪”的粉丝们一饱眼福。
顾泰注意到她的微博名字,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谢谢,我等一会就吃。”
他说完,见景霓站在那边盯着他看,泛着神采的眼睛还流露一点纯真。
顾泰坐下来,斜着身子看他,“还是你也没吃?”
“我还好,不是很饿,就……”景霓又不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能迂回地应,“我留下来看你吃一点,确定我作为营养师的手艺还不错,才走。”
顾泰低眸,看到她衣袖与手掌之间露出的那一截皓腕,白的晃眼,他记得只要轻轻地用力一捏,就会出现淡脂色的红印。
“我说过的,你做的肯定没问题。”他从她手里拿过那个装了薏米饭的小碗,“不过——”
犹豫了两秒,还是说了下去:“我上次是想找一个营养师调理我的饮食,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了。”
景霓怔了怔,一直温馨愉悦的气氛冷下来,保持良好的情绪也有了起伏。
为什么转变念头了,是单纯不想找了,还是不想找她了?
这下真的有点担心这个男人的身体情况了,她搅了搅手指,回去还得翻一翻厌食症的资料,是不是得这病的人容易情绪反复。
就在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景霓看了一眼是妈妈的号码,赶紧起身,“我接个电话,等一等。”
电话甫一接通,就传来景妈的焦急声音——
“小霓,你是不是在北京出差啊?我和你说,你婶婶出事了。”
景霓一听这话就觉得莫名棘手,她将手机抵着肩膀,看向房里的男人,“我有点事出去说了,那个,你慢慢吃。”
说完,一脸抱歉地握着手机跑出了门。
顾泰不置可否地笑笑,房中很安静,刚才对面说了什么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景霓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马上问妈妈:“怎么回事啊,她又怎么了?”
这位婶婶已经不是第一次作妖了,饶是景霓脾气再好,提及她也没有好话。
“刚才你叔叔打电话给你爸了,说是婶婶在北京被抓了,好像参加了一个什么传-销组织,现在就在局子里……本来他找你爸,是想问问在北京有没有关系能通通,你爸怎么可能松口?”景妈长长地叹了一声,才继续叮嘱,“不是你在北京出差吗?要不去局里看看婶婶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算尽力了。笙笙和她老公已经买了机票赶过来,你和他们联系一下,知道了吗?”
景霓没料到这事竟然还和公-安-局扯上关系,且人都已经被抓了这么严重,沉思片刻,无奈地回应着,“好的我知道了,你和爸爸别为了这事操心,反正我们能做的做了就行……”
说到这儿,顾总的房门被轻轻拉开,景霓侧过脸,就看到男人倚在门边,一脸浅笑地注视她,瞳仁漆黑,身姿挺拔。
她结束通话,顾泰声音低柔地问她:“你婶婶出什么事了?”
景霓还挺平静的,微笑着摇头,“不要紧的,我现在出去一趟。”
“不要紧的……那可以和我说,就算以前所有事你都可以一个人做到,有时候让朋友帮忙,也没什么吧?”
她想了想,他们是朋友吗……
还是说,他们应该这样互相帮忙,一直牵扯下去吗?
景霓都有点糊涂了。
原先明明是稳立阵脚,他们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所有的亲密就停留在遥远的尼泊尔,那既是一个梦境,也是一段荒唐却不糟糕的经历。
可总是这样纠缠不清,都好几个月了,他们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见到对方,他甚至不止一次为她提供庇护。
而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胡思乱想,景霓将婶婶的事简单讲了一遍,顾泰心中有数,“那正好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
顾泰说着,想到有什么要先交代给艾伦,原先他要去参加一个饭局之后的余兴活动,得想法子给推了。
刚准备转身回房里,被身后的一个力道拉住。
“等一等。”景霓喊得急,一时什么都顾不上,抬手就去扯他的衬衣。
顾泰往后稍微一退,温软的手指顺势落在他的掌心。
她摸到男人宽大的手掌,是比自己高一点的体温,让人觉得异常的安心。
顾泰慢悠悠地将手滑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慢慢向前俯身,两人忽地离得很近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底有自己的影子,而那诱人的唇瓣,曾在她身上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