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最初是叫齐木。
他还没出生就随了老齐家风风火火的急性子,才八个月就非得从娘胎里出来。可倒好,一落地是个四斤半的早产儿。乍看到儿子时,齐大山吓了一跳,浑身青青紫紫的,还能更丑一些吗!
他只看了这么一眼,孩子就被护士抱去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睡在一保温箱里,谁都不让看。
乔瑾刚生育完,满头虚汗地问丈夫:“孩子怎么样?”
齐大山其实心里慌的一比,但不想让媳妇儿担心,就说:“挺好,是个儿子,长大了随你肯定好看。”、
乔瑾松了口气,眼皮打架:“好不好看不重要,健康就行。”
齐大山心疼媳妇儿,哄她道:“你快休息吧,孩子不要紧,有医生看着呢,比咱们还仔细。”
齐暮在保温箱里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可把齐大山同志给担心坏了,既要关注妻子,又要揪心儿子,还有公司一大堆事要忙,把他给折腾得瘦了三四斤。
等到儿子平安出来,看到这黄不溜秋丑不拉几的孩子,齐大山心里嫌弃他不随他娘,但也终于松了口气。
当天他就去拜访了一位大师,求了个名字。
大师说齐暮是火命,木生火,让他选个名字里带木的。
齐大山做事向来快准狠,一眼就相中了“木”字。就这个了,只是名里带木字旁怎么能够?既然缺木,就来个全乎的!
于是齐暮的第一个名字诞生了,叫齐木。
然而这个名字只用了三个月,倒不是乔瑾受不了丈夫的品位,也不是乔老爷子嫌名字太俗,而是齐大山自个儿不乐意了。
齐木回家三个月,闹得乔瑾日夜不安。
他一个四斤半的早产儿,精力充沛得仿佛一头小老虎,饿了嚎,饱了嚎,睡前嚎一嚎,醒了更要嚎俩嚎。乔瑾的身体本就还没恢复,被他这么嚎来嚎去,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齐大山笨手笨脚帮不上忙,又十分心疼媳妇儿,只能再去拜访大师,求个心理安慰。
这次他换了个大师,找了位名气更大一些的。
大师一听齐木这名字,沉吟道:“不妥,令夫人是土命,这木克土。”
齐大山一听急了:“那怎么办?我儿子还缺木。”
大师道:“令郎不是缺木,他是火命,木助火,但助火的不止是木,火也能助火……”大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齐大山听懂了半点儿,也就是一点不懂,不过老齐很懂行,把那快撑爆的大红包一塞,大师眼皮一跳,立马给了他准信:“暮,这个字非常适合令郎。”
“暮?”齐大山虽然没文化,但也觉得这个字不好,“这不是傍晚的意思吗?我儿子刚出生你就让他日暮西山?”
大师赶紧补充:“暮指的是傍晚的太阳。太阳是纯火,早晨太凉,正午太过,傍晚刚刚好,而且暮又有木字的谐音,既能避开令夫人的土命,又温补了令郎的火命,最合适不过。”
听起来如此有道理,齐大山欣然接受。
他一边同大师道谢,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给我举报西胡同的刘真君,那是个神棍。”
大师吓了一跳,拿着红包的手抖了抖。
齐大山转头对他喜笑颜开:“大师莫惊,您是真大师,我不举报您。”
大师面上干笑,心里冷汗直突突:都说齐大山是地痞无赖出身,他看此事不假!
这位大师估计是没干过什么太坏的事,运气还不错,齐大山给儿子换了名后,日子顺畅了。
齐暮从此就叫齐暮了。
只可惜这傍晚的太阳也没压住他,齐暮从小就显露出了源自他老爹的火性,那就是个小爆仗,他在哪儿,哪里就得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