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又下了雪,烧砖窑便先停了工,冷掉了的砖窑成了娃娃们的游乐场,一群孩子在砖场里面玩耍。
下半年多少挣了一些,今年过年的气氛都不一样了,许多人家买了羊肉,准备过年的时候好好吃一顿。
许多没有报名去烧砖窑干活的人开始后悔,支书说的对啊,就算弄不成,也不过是赔进去一点力气而已,现在好了,力气真的能换成人民币,那烧砖窑可真是让人眼红。
不少人都想着年前去找徐志全拉拉话儿,年后也去烧砖窑干个几天。
徐志全特别喜欢看烧砖窑,尽管最近不冒烟了,但他就是喜欢去那边走走,就算在今晚喝酒之前也去了那边走了走。
大队部的门被推开,徐秀莲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盘鱼。
“来来来,尝尝尝尝,我做的,用的卫民的法子。”
徐伟根笑道:“秀莲,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手?”
“看看就能会了,又不是太难。”徐秀莲笑道:“伟根叔,你们没想到吧,黄原城里吃鱼的人不少呢。”
“那好啊!”徐伟根笑着对大家说道:“等到明年人家来买砖的时候,咱们就做这个鱼给他们尝尝。”
徐秀莲把盘子放在小方桌上,应了一句:“能行着哩!”又叮嘱了徐志全一句:“爸,可少喝点啊!”
“哎呀知道了,你这女子,咋比你妈的话都多?回吧回吧,我们说会儿话。”
徐秀莲回去了,徐根伟很是羡慕:“支书,秀莲夏天就能毕业了吧?”
“你说这多快?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我还记得当时咱们弄青贮饲料的时候,啊呀!就像做梦一样!”
秀莲这女子教书不成,还是卫民说的对,得让秀莲进教育局。
幸好他手里还有点钱,这下半年弄烧砖窑又攒了一些;据说要实习了,去哪儿实习?徐志全不打算让秀莲到学校里去了,明年直接去教育局!
等过个几天,他还得去县里走走。
几个支委没想那么多,今年烧砖窑赚了钱,徐志全请顿酒也是应该的——这里面肯定有事要商量,但看着这氛围,没人觉得是坏事。
果然,几杯酒下肚,徐志全把郑卫民的信给掏了出来,拍在了炕上。
“来来来,都看一看,卫民寄来的,下晌到的。”
徐根伟拿了过来,信瓤还没掏出来便先问了一句:“支书,是个什么事情?”
“好事情!卫民不单单寄了信,还寄了一百块钱!这一百块就先放在我这儿了,用的时候我就拿出来。”
其他几个支委手里没有信,便问道:“支书,卫民娃寄钱来做甚?”
“上次给他的照片,卫民拿去给大领导看了,让咱们多拍一些,能懂?”徐志全把旱烟丢开,也抽起了纸烟,一边抽一边眯着眼睛看众人,心里得意非常:你们能懂个逑?
徐根伟看完信,又递给了右手边的人,迟疑地说道:“卫民说的不止这些啊……除了拍照片,其他的路数也都挺好的。”心里也想道,我还能不懂?你要说那就让你说,我和你争这个干啥。
徐志全说道:“卫民这才上大学,就能给咱们寄钱了。他是个什么样子,咱们谁不知道?在咱们这插队的时候,就差啃树皮了。这钱不管是卫民出的,还是哪个大领导出的,那是得专款专用,不能用做其他。”
几个人把信看了,小心放好,都看着徐志全,等着他说话。
“卫民到底还是惦记着咱们,你们想啊,有了照片,卫民是不是就能找到大领导关心咱们多一些了?是这,这不马上过年了嘛,我先去乡里找人过来给小学校拍个照片,再把其他的地方也给拍一下……”
徐伟根提醒道:“支书,卫民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