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都懂!”韩亚文帮忙把酒倒上:“陕北那边我也去做了工作,他们也知道咱们的辛苦。是这,他们想感谢一下咱们工人兄弟,但陕北那边的土产又有些拿不出手,就说想以搬运的名义,多给一点……”
韩亚文声音变小,但听这话的人耳朵完全没有受到酒精的影响。
“怎么说?”化肥厂的负责人赶忙把烟给摁灭,身体前倾,声音也变小了。
“一袋化肥,要是我自己找车运走,那就是出厂价,这没得说;但要是您能找人帮忙运到火车站,一袋化肥,多给三块五。”
三到五块到韩亚文这边变成了三块五,但这三块五就是白给的,毕竟条子上没写这个。
这不是一二十代袋,也不是一二百袋,而是一万袋;这是大事情,这三块五要怎么分,化肥厂这边的负责人在脑子里迅速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行,小伙子,我算知道为什么这个事情你能弄成了。什么时候运走?”
“就这两天吧,我给陕北那边挂个电话,通知他们一下。”
“没问题!这一万袋化肥,就给你留着了。我说的,不管谁来,也不能动老区的化肥!”
“我谢谢您。”韩亚文又把酒给满上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韩亚文面带微笑把负责人给送了回去,转弯就跑到草丛里抠嗓子眼,把喝的酒全吐出来了。
没办法,他还得去趟火车站,和那边对接一下。
爬上公交车,韩亚文晃晃悠悠地到了火车站,在外面的国营饭店先吃了碗炸酱面,又订了位置才去找人。
晚上回去的时候,韩亚文觉得这事儿还真不好干,但一想到那一万袋化肥,他又觉得多喝那两杯酒也没什么。
回到家里,韩亚文只是和爸妈打了个招呼,钻进自己屋里便一头睡倒。
崔大梅有些担忧,但韩宣怀很淡定,儿子大了,能弄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
这些天他也在琢磨,儿子这种行为与投机倒把有什么不同,但一想到这些东西还是要通过儿子的手送去陕北,心里好像也能舒服一些。
他直到现在还迷糊着,儿子什么时候同王云芳郑卫民的关系这么好了?
想想王远堂那边,儿子远在南方当兵,闺女倒是看在北京,但是个学医的;准女婿郑卫民是北大的风云人物,这个小子就算出身一般,他的前途韩宣怀都能看得见不是一般的好了。
“让亚文睡吧,可能过两天又要去陕北走一遭了。”
就让儿子同郑卫民的关系好一些吧,这肯定不是坏事。
韩亚文临睡前嘀咕了一句:“幸亏酒好……”
第二天,韩亚文难得睡了个好觉。
这几天他心里一直煎熬,不上不下,现在有了准信儿,竟然又能睡到十点多了。
家里有电话,他看了一下,给供销社那边打了过去:“喂,找一下徐成。”
“等下啊。”电话那头传来的陕北腔让韩亚文感到十分亲切,听筒里传来喊人的声音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喂!我是徐成,你是哪位?”
“我是韩亚文。大成哥,麻烦告诉一下徐支书,我下午两点会再打电话过来,你让他来听一下。”
徐成也听说大队找韩亚文开口讲困难的事情了:“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
“岂止是眉目?都有鼻子有眼了。”
“那行,我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