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穿过隧道,在喧闹声中缓缓进入站台,夏眠从小桌板上抬起头来,在瓜子泡面卤鸡爪味道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味道她闻了一路了,最开始闻还觉得香的要命,饿的肚子直响,时间一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居然开始有点恶心想吐了。
列车里这会儿的味道实在不算太好。
夏眠往外看了一眼,车窗玻璃上冻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顺着缝儿还往里面滋滋渗着凉气,看着都冒烟。
她抬手抠了抠上面的冰霜,把脑袋贴在玻璃上看。
火车进了站台一点点往前挪还没开始停。
夏眠拽了拽身上的羽绒服,跟着大部队一起起身拖着行李站起来等着下车。
电话在口袋里一直震,夏眠拿出来贴在耳边,信号不太好,还能听见那边站台广播报点的卡顿声。
她喂了好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周燃的声音:“到站了吗?”
“到了,还没停车呢。”
周燃靠在电线杆子上踢了踢脚边的雪块:“是不是站着排队等着下车呢?”
夏眠一愣,猛地回头四处张望了两眼,眼神在车窗外面来回找。
“别找了,没看见你。”周燃说。
“我去,”夏眠惊叹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传统吗,上车排队下车排队,管它到没到,反正先排着就对了。”
虽然说他很不能理解这种传统,车到了终点站就在那又跑不了,但他姥姥就是这样,打小带着他坐车恨不得提前一站就把东西收拾好站着。
他很不能理解。
他们不是买的坐票吗?
周燃说:“我就在站台外面,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距离上次俩人见面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周燃还真挺想她的。
夏城的冬天和夏天完全是两个极端,温差差了三十多度,冷风飕飕地刮,吹得脸颊生疼。
周燃在外面站了半个多小时,等到火车站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自己脚也快结冰的时候,才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穿着厚长的白色羽绒服,把自己裹成北极熊的样子的人拖着行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夏眠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活了过来。
周燃上前接过夏眠手上的行李箱,带着人往出租车的方向走。
“最后一个下的车?”周燃问。
“没有,”夏眠从衣领里露出半张脸来,“下通道的时候没挤过他们。”
周燃笑了一声。
夏眠仰头问他:“我捂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周燃回头看了她一眼:“能啊,整个火车站就你一个晃晃悠悠走路的,一看就是穿多了不习惯。”
说完周燃还抬起俩胳膊,左脚一步右脚一步地晃悠起来学给夏眠看。
夏眠扯了扯身上的羽绒服:“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差点吓死我,零下二十多度,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天气,连夜在网上买的羽绒服。”
“网上买的啊,”周燃扯了扯她的袖子,“棉度够吗?”
“应该够,里面套了毛衣的,”夏眠说,“大牌呢。”
夏眠看着周燃上衣口袋里鼓起来一大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她指了指问:“这是什么?”
周燃从兜里掏出来一坨抖开,一个白色的毛线帽被他抻开,他把手伸进去翻了两下,直接套在了夏眠的脑袋上。
夏眠额头的刘海被弄乱,她抬手拨了拨:“这什么?”
“之前和老路去商场给桃儿她俩买的帽子,顺手带了一个给你。”
夏眠都震惊了:“你就这么一路揣过来的?”
周燃看着她:“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