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她了,我去把底片烧给她。”
傅寻摩挲着她的碎发,低声道“相机我替你找到匹配的电池了,我跟你保证,它这辈子都不会坏。”
她埋在他颈边,泣不成声。
所以那天早上,袁野见到的曲一弦并不复以往的光鲜亮丽。可这有什么关系他能再看见他的小曲爷,能看见她走出来,他就已经觉得世界很美好了。
曲一弦这一走,走了一个月。
袁野怕她回了南江被傅寻的逍遥窟给收服了,隔三差五地视频电话骚扰她。不是沈青海这毛小子又拆坏了他一辆车,就是沈青海要谋权纂位想造反。
全是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小事。
早已看穿他意图的曲一弦那日心情好,喂着貂,说“你放心吧,等过完年,三月开春起风沙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袁野忍不住,说“还这么久大家都很想你啊。”
“有傅寻想他离开我一小时都不行。”
袁野“妈的。”
曲一弦眯眼“你说什么”
“没没没。”他赶紧摇头否认,扯开话题“小曲爷,彭深他今天判刑了,是死刑。”
曲一弦哦了声“我知道啊。”
袁野当然知道她会有第一手消息,他含糊其辞结结巴巴的拐着弯问“我有一事至今想不通你说彭深,他知道你这四年没停止过找江沅,还把你搁在眼皮子底下,悉心培养什么的,他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曲一弦没立刻接话。
就在袁野忐忑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话题,刚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听她语气平静地说“我和傅寻也分析过。”
“彭深是表演型人格,他享受被人拥戴追捧,但内心又太过阴暗。江沅一事,他瞒得滴水不漏,事后还能条理清晰地让王坤把车藏进废弃的军事要塞里。说明这事他不想败露,我回西北找江沅,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彭深怕我离他眼皮子底下太远,要是查出什么就不好收场了,所以才搁在身边。”
“搁着搁着发现我能力出众,天生是块干救援的料,就离不开我了。星辉这些年都是我一手撑起来的,每次救援,每趟搜救,全是我耗尽心血跑下来的。很多事很多账,是这辈子都算不清,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来年三月初时,曲一弦依言回西北带线。
救援队的队员对她重新领导救援队一事接受良好,很快适应。
只有袁野酸不吧唧地躲在角落里画圈圈“你来之前还说我领队当得好,要跟我一辈子这帮王八犊子。”念叨完,他立刻换了副嘴脸,跟在曲一弦的背后八卦长八卦短“小曲爷,你回南江都做什么了家能回了见过我寻哥的父母了吗”
曲一弦踩着悬架上车,闻言,挽着车窗半探出身子,说“我回家干什么我爸打我那一巴掌可没完呢。”
袁野隐约嗅到了暧昧八卦的味道,双眼放光“那你住哪”
“我还能住哪”
袁野眼神噌亮“我寻哥家啊那父母呢见了吗”
曲一弦刚回来,难得对他纵容,有问必答“见了,他父母怪喜欢我的,说这年头长得像我这么年轻好看还新鲜的,不容易。”
“新鲜”袁野疑惑“我寻哥爸妈”
“嗯,他爸妈虽不是专业的,但醉心考古和文物鉴定。”她弯唇一笑,推下架在头上的墨镜,俯身坐进车内,关车门走人。
只留袁野一人在原地反复品味
同年九月。
曲一弦照例亲自带线上拉脊山。
拉脊山上阳光明媚,风声猎猎。
黑色改装版的重派大g上下来一位英姿飒爽穿着皮衣的年轻女领队,一下就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曲一弦是应客人之邀下车拍照,她肩上蹲着只刚睡醒的雪貂,接过相机穿过山道去碎石路上替客人拍和神庙金顶的合照。
直到她重新上车,离开山道驶入拉脊山山顶的神殿广场,还有人盯着黑色大g离开的方向,问领队“刚才那位,瞧着也是领队开大g带线,这包车费用不菲吧”
领队含着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她收得和包巡洋舰一个价,我估计能赚回来个油钱吧”
那游客顿时来了兴趣“这是富二代出来体验生活了”
“还真不是。”那领队闷吸了一口烟,笑道“星辉听说过吧,她是星辉车队和救援队的总领队。现在虽然也在跑线,但带得少了,主要还是做救援。你瞧见刚才蹲她肩上那只貂没”
“环线上带客,肩上站着只貂的,就是她。”
曲一弦停了车,刚翘起二郎腿,她那侧车窗被敲了两下。
她以为是客人去而复返,揿下车窗。
没等她看清来人是谁,蹲她肩上打哈欠的雪团子像是一下精神了,连蹦带跳地沿着窗沿三两下跳进那人的怀里。
她勾唇一笑,捏着镜框的鼻梁架摘下墨镜,呦了声。
傅寻倚着车身,递进去一颗水果糖。
曲一弦接过来,剥开糖纸喂进嘴里,说“事不过三啊,你跟着我跑了大半个中国,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对话,听着似曾相识。
他一笑,眉目温润,沐着阳光的眼睛像落满星辉的银河,深邃有光。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悦耳动听“何止喜欢”
他轻哨了一声。
曲一弦和他同居了小半年,听懂了不少他和貂蝉的“日常对话”。
这哨声的意思是,叼、捡。
她侧目望去,抬眼就是一只眼巴巴望着她的叼着戒指的貂蝉。
她倏然抬头,去看傅寻。
他抱着貂,就在敞开车窗的车前,补完了上一句未尽的话“何止喜欢,我还想娶你。”
“钱是你的,车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他俯身,探进车里吻她眉心“你喜欢西北,我就陪你留在西北;你想做救援,我就给你砸设备;你守护这个世界,我守护你。”
“嫁给我,好不好”
她仰头一笑,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好。”
“你想娶,我就嫁。”
这辈子,谁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