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英听他这么说,乜过杏眼,于淡青色烟霭中轻描淡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问道“王仙长是西湖桃苞庄人”
“不是。”
“临沂富商”
“也不是。”
“扬州孤月夜门徒”
“孤月夜孤月夜有什么了不起。”薛蒙轻狂道,“别说门徒了,就他们那个掌门姜曦,呵呵,倒贴着给我送礼我都不收”
若英不知为何,听完他这句话之后眉毛微微扬起。
薛蒙“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
若英冷笑两声,并不答话,只继续管自己抽着水烟。抽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既然这么了不得,你就再多点些吧,我还没吃早饭。”
虽然薛蒙这会儿已经看她很不顺眼了,但既然人姑娘主动开口要吃,他也无意拒绝,一边从桌边拿肴馔单子,一边问“要什么”
“玲珑十八样。我每次来都点这个。”
薛蒙无所谓道“好,点就咳咳咳咳”
一瞥茶单上价目表,他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每次来都吃这个”
若英漠然道“再加一壶顶级金成春露。”
薛蒙觉得一口老血淤在胸口,这一会儿哪怕一只小猫咪轻柔地拍他一下他都能飙出血来狂吐三丈。
如果不是他自己定约会地点,他都要怀疑这个若英是不是曦华阁茶水小妹伪装要和他玩仙人跳
一顿饭吃得薛掌门心头滴血荷包半空,两人从曦华阁出来时候,薛蒙脚步都有些打漂。
“你不舒服”
面对若英眉头微蹙询问,死要面子薛掌门强打起精神“不舒服不不不,我没有不舒服,我舒服得很。”
“人若有疾,则不当讳病忌医。”
薛蒙瞪大眼睛“你才有病呢我健康得很”
“是么”若英嗓音像是在中草药里浸润过,言谈间都泛着清幽药味儿,他淡道,“下盘中空,腰膝酸软,五心烦热。”那双杏仁眼扫过薛蒙全身,竟令薛蒙有种被他从皮到骨头都剖了错觉,“阁下肾虚。”
薛蒙气得“啊”地大叫一声“住口你这个庸医”
庸医冷漠地补了一句“且肝火旺。”
薛蒙“”
看来自己之前想象完全是错误,喜好医药之道女人并不一定都像他娘一样令人如沐春风,还有能像她这样让人如坐针毡混账
可最让薛蒙崩溃还是解忧玉简规矩按照它要求,两个人见了面,少说得待足三个时辰,不然这次见面就不会被计入积极度里。
好了,他现在来也来了,钱也花了,如果还不作数,那真亏大发了。
为了不做亏本买卖,薛蒙决定忍着,必须忍
更何况这女居然一开场就表现出了对他明显无感,这无疑极大地刺激了薛蒙自尊心,所以薛蒙在心中暗下决意
自己不但要忍,还要在接下来俩个半时辰里,打造出神秘富豪架势对,就是那种珍珠如土金如铁派头
他一定要让这个狗眼看人低富婆追悔不已,后悔不迭,最起码他也要在她失败情感经历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但是扬州最奢华曦华楼都带她来了,也没见得人姑娘有啥波澜,那还能去哪里震慑一下她呢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地方
因为憋屈而重新鼓舞士气薛掌门以阔佬姿态抬头,深沉道“萍水相逢,我身体就不劳若仙长忧心了,左右也还要再耗去半天辰光,傻站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带你寻个好去处,开开眼”
若英沉默片刻,说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薛蒙最后把人领到了长夜会。
那是一座檐梁深邃,屋脊衔吻三层木结构建筑,矗立在扬州口岸附近,是扬州城人尽皆知销赃卖场。据传闻,修真界有一大半见不到台面东西最后都流入了这处琼楼,而这家黑市商会之所以能笑傲江湖,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孤月夜在撑腰。
薛蒙年少时,曾有一次想去江南玩耍,王夫人特意把他召过来,拉着他手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了一堆有没,最后还叮嘱道“蒙儿,扬州城长夜会不是什么好地方,商货价贵不说,卖东西还还有些”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雪腮微红,最后轻咳一声道“总之你身上盘缠不多,若是进去了,定是会囊中羞涩地出来。所以见到长夜会,就要绕着走,可明白了”
薛蒙是个对娘亲言听计从好儿子,而且纯洁无比,也没听出母亲言外之意,只好奇地问道“长夜会是人傻钱多傻子才去地方吗”
薛正雍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对已经弱冠儿子道“哎呀,其实也不是,你娘她总把你当小娃娃,不好意思和你说,你爹我就不一样了,有事情啊”话没说完,就被王夫人不轻不重地拿胳膊肘撞了一下。
“咳咳咳”薛正雍捂着被撞胸口,忙改口道,“有事情你确实是不该知道”
薛蒙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俩,而他爹娘只冲着他尴尬地微笑。傻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恰好这时候师昧来寻他一起去后山给师尊采药,他也就迷迷瞪瞪地走了。
不过打那日起,薛蒙心里就有了个数,见到“长夜会”要绕着走,因为里头东西贵,烧钱,富得流油人才会进去晃悠。
今日他为了挽回自己尊严,当然同时也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掌门了,应当开开眼界,于是便领着若英来到了这座气势恢宏金红色楼宇之前。一路上若英反复问了他许多次是否真只考虑去长夜会,薛蒙为了不露怯,将手一挥,下颌高傲地抬起,那姿态,宛若孔雀开屏。
“你是曦华阁常客,我是长夜会贵客。我就带你去那里。”
若英神情颇有些微妙。
而此时此刻,薛蒙站在曦华阁老管事儿面前,如同五雷轰顶,简直从脚脖子红到了头发丝儿
“什、什么贵宾坠我、我娘当年没和我说过啊,她说随便都可以进啊”
老管家从眼皮子缝里乜他“你娘有十多年没来扬州了吧长夜会早改规矩了,只欢迎拥有贵宾玉坠老爷夫人入阁交易,您若没有,那便请回。”
“我我我”薛蒙简直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他海口都和别人夸下了,这时候说没有不是打自己脸吗
磕巴半天,脸红脖子粗地倔强道“哦我记性不好刚刚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老管家笼着袖子,老甲鱼阅人无数,而薛蒙太纯太稚嫩,这蹩脚理由找得直令他嘿嘿。
“但我我我,我这次出来太急,我把坠子忘在家了”
“哎呦,可真不巧。那您二位今儿就请回吧。”
薛蒙正瞅着那狗眼看人低老甲鱼万分不爽,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又是不知所措之际,忽有一只手从他旁边伸出来。
--薄胎细瓷般臂腕,绕着一枚温润如玉且缀着金珠佩坠,白剔玉色衬得手臂上那一点朱砂痣分外鲜艳。
“我带了。”
老管事儿一看那坠子,猛地一个激灵,那老脸上褶都快被他满脸震惊、惶恐、谄媚给挤没了“天、天天字号贵宾坠”
若英冷漠道“还不开门。”
“是、是是是”
紫檀雕花厚重大门立刻左右开了,老管事儿前作揖后拱手,就差给姑奶奶叩头赔礼。若英银青色宽袖一拂,眉眼疏倦地回首看着呆若木鸡薛蒙。
而后带着淡淡嘲讽,说道“王仙长阅历丰富,您前头带路”
薛蒙“”,,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