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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上阳峰

他这一番操作是真的强, 唬住了擂台下所有没反应过来的呆头鹅。

诸位弟子傻傻地看着他, 不明所以。

许镜猜测成真, 生无可恋扶额:“他居然真的这样上去了。”

而高台上的几位长老, 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稍愣过后,说道:“这小朋友倒是有点意思啊。”

“但求一败都写上了,那么自信, 想来资质也不会差到哪去。”

众人对视一眼, 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青灰色的天终于下起雨来,斜风细雨,迎晖峰白雾氤氲,山岚渺渺,裴景一人一剑在擂台上,往下面看,还喊了一句:“怎么没人上来啊。”

诸位弟子:“……”

在长老没发话之前, 他们屁都不敢放。

绝世高手的出场, 没人理会的下场。

许镜都替他尴尬。

楚君誉闭了闭眼, 然后睁开,深呼口气,说:“下来。”

裴景心道, 可别, 装逼只装到一半, 他不要面子啊。

探头下去, 说:“这怎么行,站都站上来了, 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把我打败。”

楚君誉:“你说的。”

挥袖,就要上台。

许镜是个和事佬属性,吓得够呛,怕这两人真打起来。忙扯着楚君誉的袖子,“别别别,楚哥别冲动,我相信一鸣兄是有分寸的。”

楚君誉冷笑一声,语气极冷极淡:“他能有什么分寸,上去丢人的吗。”但他还是收了浑身凛冽的气势,没去拆裴景的台。

裴景暗自舒了口气,万幸,他可不想在这里跟楚君誉干一架。

见局势再次陷入僵局,高空上的几位长老都摇头叹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长老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语气十足恨其不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有人站出来你们居然还不知变通!迎晖峰比试,从来都没有规则,一个给你们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罢了,谁能把握谁就是胜者!一群呆子!”

诸位弟子这才茅塞顿开,喧哗起来。又是悔恨又是羞愧。

马上有人一跃上擂台:“我来和你战。”

是个身材有些魁梧的修士,年纪较在座弟子大上几岁。观其周身气势沉稳,已经有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裴景负剑细雨中,风姿潇洒,笑道:“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位修士马步起势,出剑也凌厉,招式有些青涩僵硬,但能看出平时有多加练习。

裴景打他就跟欺负小朋友似的,为了给小朋友点面子,还是选择在三招后打败他。

擂台下的弟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比试。裴景的剑招都特别基础,没有一点花哨的地方,却就是给他们一种特别的感觉。出剑收剑都仿佛自成一境,行云流水顺畅。

一个。

两个。

三个。

败在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

裴景收剑,说:“还有谁?”

擂台上雨花随着剑光,沾湿少年的鬓发,在他笑吟吟望过来的瞬间,所有人一愣。

少年轻狂,大概就是这样了。烟雨平生,但求一败。

许镜在台下有一瞬间也真被他帅到了,感叹:“这小子虽然大多时候都嬉皮笑脸,可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啊。”

不少弟子沉默不言——印象里那个靠后台进来,趋炎附势巴结强者的废物,居然……那么厉害的吗?而另外一些被裴景专门教训过、知道他多可恨的弟子则黑着脸,咬牙切齿。心里就求着盼着有个好心人,能上去把他捶下来。

只是好心人一直没出现。

长老们点了点头。

年轻一辈啧啧叹道:“张狂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问天试呢。哈哈哈,这小子有前途啊。”

老一辈更看重他的心性和悟性:“剑法纯粹,剑意初成,是个好苗子。”

在裴景意气风发时。没有人知道,云霄门外误打误撞闯入了一个少年。

季无忧打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字眼就是“傻”。走在路上,能听到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就他,季家那个傻子”;眼巴巴拿东西讨好村里其他小孩,让他们带他一起玩,也都是他站在中间,其他人绕着他唱傻子歌。

他娘说,其实他不傻,就是心眼老实。老实在哪,季无忧说不明白,问村里的教书先生,先生只摸着他的头叹气。

他爹和他娘不幸坠崖身亡,还是他好心的姑姑收留了他。姑姑人特好,偶然得知他有灵根,有可能成为大仙人,还特意给他找了师傅,让他跟师傅出门。

师傅不喜欢说话,每天给他吃奇奇怪怪的丹药,但这没关系,至少师傅不嫌弃他。他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特别大,眼中是奇怪的紫红色。

他兴致勃勃拿给师傅看,却被师傅打了一巴掌,当天晚上就把兔子烤了,烤完还扯着一块兔肉塞他嘴里,逼他吃。肉里有血丝,腥味特别重,他吃完就一直在那里吐,边哭边吐,慢慢地就睡过去。

等睡醒时,师傅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他一人,还有已经熄灭的火堆。火堆里是兔子的尸骨,白森森的,堆在一起。他挠挠头,隐约记得,昨天晚上还没那么多的。

没有了师傅,他想回家,却找不到路。迷迷糊糊进了一片森林,捡到了一块特别好看的石头,五颜六色的,摸起来的特别舒服,他把它挂在脖子上。

出森林后,有人找上了他,还给他捎上了两个包子,说他灵根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云霄。季无忧两手捧着包子,灰头土脸愣愣地:“云霄,那是什么东西。”那人表情僵硬了一秒,有点难以置信,还是耐心跟他解释:“云霄是如今天下第一的宗门,你想不想变强,想不想天天有饭吃,跟我来就对了。”天天有饭吃啊。他眼巴巴地:“想。”那人心花怒放:“把你脖子上那石头给我就当是报酬了,我给你信物,你拿它去云霄,马上会有人出来接你的。”

季无忧转了转眼珠,把脖子上的石头取了下来。

那个人给他一个锦囊,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云霄不得打开。

他就信了。

依着那人的指示,特别坎坷,翻山越岭,来到了云霄山门前。衣服破了,手上腿上也割出不少伤口,很痛,但他还是开心的。

云霄特别大,也特别好看,下着雨,天是灰的,山是青的。山门后没有路,是群山万壑,云雾缭绕。

他满心欢喜,打开锦囊。只有一股恶臭味袭来。

愣了愣后,他用手指把锦囊扯开,往里面瞅,什么都没有?

季无忧伤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抽抽搭搭吃了起来。想他被骗了。

这时突然天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一只路过的白鹤被锦囊打开时释放的味道给熏晕了,摔到他跟前。

季无忧眼角泪还没干,噎着了,把咬到一般的馒头塞回衣服里。想这是过来接他的?

云鹤只晕了几秒,甩了甩头,站起来,又是鄙视又是厌恶地瞪了这个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胖子一眼。展翅,就要重新起飞。

季无忧叫了一声,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住了云鹤的爪子。腾空的一刻,他吓得哇哇叫,干脆闭上眼,手更是拽进了。

云鹤怎么甩也甩不开,烦躁地长鸣两声,干脆先飞到了离山门最近的迎晖峰,想把这狗皮膏药踢开。

于是暮雨歇歇,伴随鹤声长泣,迎晖峰的比试场地,从天上飞下来一个不速之客。

肖晨昨天算是真真实实被教训了一通,精神肉体双重折磨。

也终于在峰主的苦口婆心里,明白了自己过去那些是怎样的邪门歪道,他能走过悬桥,本就是心性清明的人,真正愿意去醒悟,一点就透。

不由深感幸运,新弟子第一年遇上的是黄符道人,犯错都还有被原谅的机会。明白后,他也不求能入外峰了。为了赎罪,跟黄符道人定了三年之约,三年里就在迎晖峰田圃内修行,什么时候真正收心,什么时候再出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错了,但并不代表他会原谅裴景。几次三番都是这个兔崽子搞得他,现在这“但求一败”的狂妄姿态更是气得他五脏肺腑都在疼,越看越不是个东西。

肖晨站在最外层,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就他厉害,就他牛批,就他天下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等着你哭的时候。”

他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你们都在看什么呢?”

肖晨转头,只看到一个胖子,看样子就是个呆头呆脑木讷的。穿着破破烂烂打满补丁的衣服,正腮帮子鼓起,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前面。

季无忧被云鹤甩了下来,滚了几个圈后,揉揉眼,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跟着声音,就跟过来了。没想到会看到那么多的人,都围在一起。

他隔得很远,却依稀能看到人群中心处有个台子,上面有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穿白衣服,笑起来,特别好看。

他吓到馒头都咽得很慢:“那个人是谁啊。”

肖晨一脸嫌弃,往旁边走了走。这哪来的乞丐啊,云霄什么时候这种人都放进来了。不过他现在被张一鸣气得够呛,也懒得管这胖子。突然听胖子指着张一鸣问是谁。

肖晨炸了,磨牙:“他啊,是个心思坏到极致的阴人,现在人人喊打呢。你上去打他一顿,打赢了,就能被外峰长老看中,收入门。”

季无忧眼放光:“被收入门后就不会饿肚子了吗。”

哪来的土包子,不过现在肖晨上头了,嘴角狞笑:“是呀。现在都没人敢上呢,你赶紧趁此机会去打他一顿。”

季无忧哇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期待,犹豫一会儿,把脏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偏头问:“可我打得过他吗。”

肖晨翻白眼,你打得过个屁,嘴上却怂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挺壮硕,能行。”

季无忧得了鼓励瞬间充满动力,又有吃饱喝足的诱惑在前。给自己打气,马上从外面往里头钻。

擂台上,裴景高处不胜寒,但求一败不得败,遗世独立,非常帅气。

而许镜已经看烦了,出言问:“你什么时候下来啊。”

裴景心情很好吹了个口哨:“输了就下来,等一个有缘人。”

许镜:“”有点后悔那个时候拦着楚君誉了。现在跟楚君誉说还来得及吗?

他偏头,想跟他楚哥提出建议,忽然就被人在背后推了一下。

是一只有点脏的手。

许镜回身,只看到人群里钻出一个小胖子,从头到尾都灰扑扑的。

他默默往旁稍了稍。

季无忧终于冲出了人群,站到了擂台前。

擂台上,裴景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在看清来人的面貌后,慢慢散了。

台下是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有点胖,脸带点婴儿肥,胖是应该的,他从小到大都特别能吃,也特别容易饿,这是天魔血统的原因。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对比背后一群白衣胜雪,衣冠整洁的同龄人,滑稽又可笑。

但少年的眼眸却干净无尘,纯澈到仿佛少根筋一样,充满稚子的懵懂、憨傻气。

“我可以跟你一战吗?”

风淅淅,雨纤纤,一切像静止的水墨画。

裴景掩去心中的惊涛骇浪,从擂台上跳了下来,顺手扯过他“但求一败”的牌子。笑着说:“不行啊,我太厉害了,欺负你就不好玩了,你跟我的手下败将们继续比赛吧。”

季无忧有些失落。

裴景却把他的牌子立在季无忧身前,说:“但不管怎么说,是你让我下来的,那么这个表现的机会就让给你了——‘但求一败’给你,要站到最后啊。”

季无忧愣愣地抬头。

淡烟疏雨晓寒轻。眼前的少年气质温和,笑起来,给人无尽的温暖和善意。

季无忧呆呼呼地拿过牌子,然后在裴景含笑鼓舞的眼神里,按着擂台边缘,动作笨拙又滑稽地爬了上去。

众人还在纳闷这脏兮兮的胖子怎么没见过,就被裴景这一举动弄得想吐血,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

而许镜也愣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下来。

等裴景到旁边后,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有缘人?”

裴景想了会儿后,笑了起来,有些意味不明:“是啊。”

裴景一眼能看到季无忧身上的修为,炼气七层,主角不愧是主角,自幼丧父丧母,遇到的没一个好人,刻薄自私的姑姑,黑心黑肺的师傅。但他还是在各种阴谋算计里坚挺又坚强地活下来,不仅活下来,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放眼整个迎晖峰,打得过他的人估计也不多。

他偏头跟楚君誉说:“你别小看这个胖子,我慧眼识人,他以后会很厉害的。”

说完才发现楚君誉有些不对劲。

耳边斜飞的风和雨都冻结,暮雨微光明明灭灭。楚君誉像是一个人进入另一个无人之境。浅色眼眸望着前方,琉璃般冰冷,也琉璃般纯粹。所有情绪,滴水不露。

但裴景能感觉到,他现在很不对劲。

裴景怔了一秒,问:“你怎么了?”

楚君誉说:“没怎么。”

裴景心道主角不愧是主角,影响力就是惊人,居然连楚君誉都能打动。

他抱胸往擂台上看,自他下台后,不少人都心里乐开花,一个接一个重新挑战,以为季无忧看起来呆头呆脑好欺负。

但无一例外,被季无忧一脸迷茫地打了下来。

炼气七层和炼气五层之间的力量的差距不可比拟,即便没有任何招式,季无忧出手打他们也是绰绰有余。可他赢也赢得莫名其妙,别人出手惊风带雨刺过来一剑,他就是随随便便扬手一挡,那剑就被他弄断了。怎么回事?季无忧站在擂台上不知所措。

裴景在台下笑得不行:“被打的人一头雾水,打人的人也捉摸不清,真一群傻子。”

许镜道:“这少年哪来的,我怎么不记得迎晖峰有那么一号人?”

裴景道:“管他哪来的,反正以后都会成为我云霄弟子。”

许镜:“你怎么那么肯定?”

裴景微微一笑 ,没说话。

终于一名在季无忧手下惨遭折剑的弟子痛彻心扉,不想再隐瞒,气急败坏哭着对长老席那边喊:“长老!他不是我迎晖峰弟子!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比试,凭什么让他站在这里!”

长老们面面相觑,其实早在看这弟子衣着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像云霄的弟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外人。一个外人,是怎么进来的?许久,年长的紫玉峰长老恪守规矩,慢慢道:“那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那名弟子有点羞愧,赤红着脸道:“先前弟子没注意!”

——本来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傻子,可以用来表现一下,现在踢到铁板了,还留着干什么?

紫玉峰长老神色严肃:“依照云霄的规矩,不是我云霄弟子,自然没资格参与迎晖峰比试。让那个少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一位年轻的长老面带犹豫,提议:“他现在已经练气六层了,放在外峰都是佼佼者。而且,看他衣着扮相,在外估计也是个流浪的散修,不如收入门中,也算是行一分善。”

紫玉峰长老瞪他一眼:“云霄选拔弟子从来只有一条路,规矩摆在那里。除了掌门,谁敢冒然收他入门。”

年轻长老悻悻低头。

很快从长老席那边,一名女性长老款款过来,她走到季无忧前面前来,身姿曼妙,气质温和,笑道:“你既然不是我云霄弟子,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季无忧脸一白,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只能如实说:“我我是有人引荐的,他给了我一个信物,要我带过来,说我过来后就是云霄弟子了。”

女长老扶额,无奈笑道:“我云霄从来没引荐的说法,你该是被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误打误撞带到迎晖峰来。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季无忧彻底慌了,他不想走,回了家其实也不好,姑姑从来不会给他吃饱,因为有表弟要照顾。他想留下来,他一直都很饿。无助至极,他不由自主把祈求的目光望向了裴景。那个一开始就向他展示友好的少年。

但是很快,他就被吓到了。因为那个少年身边,另外一个人,浅色的眼眸透过他,仿佛蚀骨般冰冷,他没接近都感受到一种危险和害怕,顷刻跌入地狱一样的惊悚。

裴景得到他的目光,朝他灿烂一笑。

他当初会追《诛剑》这本书,很大一个原因,是主角的设定有点好玩,天魔之血还没觉醒前,季无忧的神识是没完全长开的,就是个懵懂稚子,傻里傻气的吃货。虽然前期憋屈,但毕竟是逆袭黑化打脸流,这是必然的。

不过,现在他穿越在书里,当然不会让他黑化

放心吧,主角哥,你会安安稳稳留下来的。

而且原著里所有在外峰遇到的屈辱,都不会出现。

季无忧走后,但求一败的牌子也别拿走,属于裴景一人领导的风光终于过去,其他弟子重重舒口气,舒展拳脚,开始自己的表现。另外几个擂台也被运用了起来。

比试进行了三天三夜。

裴景当然不可能留在这里看他们菜鸡互啄。

楚君誉天赋实力摆在那里,根本就不需要表现,后面两天自然也回到了修雅院。

在天堑峰内,裴景执笔写了封信。

《诛剑》这本书他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大概情节,好像季无忧也是应该在迎晖峰大比上出现,误打误撞进外峰的。

书里面,是上阳峰的长老被他的天赋震撼,跟掌门求情留下了他。但后面季无忧表现差强人意,辜负了他的期望,才让上阳长老冷落。

这一回,不用上阳长老求情了,临时掌门亲自给季无忧安排去处。

“去哪儿呢?”裴景拿笔抵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应书里的情节:“那就还是上阳峰吧,我也去那。”

他处理完主角的事,发现寂无端给他回了话。

关于书阎的事。

寂无端对书阎的名字不清楚,但对他加上的那几句诗,却不陌生。

因为,虞青莲在前些日子,也给他送来近乎一模一样的字迹,瀛洲发现的,更为全面。

我谓狂徒夜磨刀,扫尽眼前不平事。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逆我心者杀杀杀!

张狂而又疯狂,字迹扭曲,像是一个死徒在狂欢。

裴景愣了:“它不是冲着我来的吗?为什么虞青莲那里也会有。”

寂无端还道:这首诗出现在一个自杀而死的瀛洲长老房间内,事情严重,虞青莲不日可能会来沧华大陆一趟,拉他一起调查此事。

裴景嘴角抽搐。提笔,直接明说他现在化形成小弟子正在云霄外峰体验生活,她要过来,先把自己年轻个几百岁吧。允许她不还原体重。

毕竟依虞青莲那性子,再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变成小时候那个胖妞的。

是夜。

修雅院。

楚君誉手里又拿出了那本漆黑色的、很薄的书,字迹淡不可见。

裴景努力说服他:“上阳峰你觉得怎么样,毗邻内峰,灵力、资源什么的都不差,上阳峰主你见到没,就是人群中最玉树临风的那个老头,修为也高,金丹后期,放眼云霄都是一流的高手——我觉得可以,要不我们一起去。”

楚君誉惯常没搭理他。

裴景道:“哥,你别不是还寄希望在天堑峰上面?不可能的,你死心吧。你看上阳峰多好,什么都不缺,听说上阳峰的女弟子是最多的。真是稀奇。你知道放眼整个云霄女修有多少吗,少得可怜,你看我们这一次新入门的里面,一个女弟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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