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至。
雨水冲刷落地玻璃窗, 雨痕蜿蜒。
易胭掌心撑在冰凉的玻璃上, 腰肢深陷,承受着身后男人的索取。
他的人,他的嗓音,他掌心的纹路
他从来没变过的偏执又霸道的索取。
每一样都让易胭浑身颤栗。
他使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真切感受到他已经回来的实感。
牛奶色肌肤上黑发倾泻,易胭站立瓷砖上,脚趾蜷缩。
撑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左手, 无名指上婚戒庄严神圣。
背后的人贴上她, 双臂相交,掌心扣住她手背,两厢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紧紧纠缠。
婚戒终于成对。
多久了。
多久没与他欢爱相交。
易胭被溃堤的快感折磨得眼角湿润,在欲海里沉浮。
而他是擒纵自如的那个。
几番欢愉过后,易胭即使身体疲倦,但神思却还是格外清晰。
她任苏岸摆弄, 知道他给自己洗了澡,然后抱她到卧室里休息。
这些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完全自理得过来, 但易胭偏偏不自己动手。
仿佛一遇到苏岸, 她成了通体不勤的人。
苏岸没给她穿衣, 被里的她浑身赤裸。
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苏岸放下她后出了卧室。
易胭浑身陷进柔软被窝里, 睁眼看着天花板。
家里墙面没有纷繁的设计, 苏岸和她都喜欢简单, 墙面一直是石灰白。
苏岸从房外进来。
易胭转眸看他,苏岸目光落她脸上。
易胭看到苏岸眼角微微绯红,他欢爱时便会如此。
苏岸端水到床边,在床边坐下。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节不紧不松地握着一个玻璃杯,杯里白开水干净澄澈。
易胭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没动,就这样躺在枕头上睁眼看他。
苏岸当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多问。
只是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起来喝水。”
易胭顺势往他身上一靠,苏岸身上穿着浴袍,但她没有。
香软倒他怀里。
唇瓣搭上杯沿,乖顺喝了他喂过来的水。
躺回被窝后,苏岸起身想拿水杯出去,易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手“去哪儿”
即使她表情平静自然,但话里却是不自觉的害怕。
在苏岸低眸看她的时候,她眼底的恐惧也没能逃过他眼。
苏岸盯着她眼睛看,沉默几秒后启唇“中午了,我去做饭。”
易胭却紧紧抓着他不让他走“我现在不想吃饭,你别走好不好”
这下语气里不全是害怕了,还带着点撒娇。
这是她高中时最会的本领。
人仗着被爱,为所欲为,恃宠而骄。
苏岸与她对视半晌,难得妥协,搁下水杯后解了睡袍,躺进被里。
易胭一下子钻进他怀里,苏岸顺势把她往怀里搂。
从苏岸回来后,易胭没有问他什么,关于两年前抑或这两年之间的事。
她贪心自私,第一时间想抓住他,与他温存。
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两人肌肤相贴,苏岸体温比她要高些,易胭枕在他臂膀里。
这一切恍如梦境。
孤寂的六百多个夜里,她卑微奢求的近乎不可能的人,真的出现了。
而她在他怀里。
“苏岸,”易胭轻声,仿佛怕打碎梦境,害怕只是自己梦了一场,“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顿了一秒,她道“我醒了你会不见吗”
几乎她话音一落,苏岸嗓音便从她头顶上传来“不会。”
还是如以前一般,嗓音冷淡。
但却让易胭感到心安,她又往苏岸怀里钻,鼻尖顶在他肌肤上,鼻息轻氲。
“苏岸啊。”
“嗯。”
苏岸回到家后便没再戴助听器了,易胭道“耳朵还会好吗”
“嗯。”
两年前那场爆炸几乎毁了苏岸神智,一个小时前做的时候,易胭也看到了苏岸身上的伤疤。
两人爱欲上契合,易胭也格外熟知他身体。
他身上多了哪些伤痕,她一清二楚。
皮肤那么白的一个人,身上伤便更明显。
易胭微仰头,去亲他耳朵。
苏岸任她动作。
“痛吗”她忽然问。
“忘了。”苏岸道。
易胭却鼻子微酸。
她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直强忍的情绪一旦破了个洞,便会溃堤。
易胭人酸涩攀上鼻腔,抱紧了苏岸,在他耳边埋怨。
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要抓不见。
“苏岸,这两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回来看看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心一点为什么当时可以完全不顾我,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这些她都没有说,所有情绪融在自己那一声抱怨里。
即使易胭是在苏岸听不太清的那边耳朵说的,但苏岸也听到了。
主卧里一时落针可闻。
半晌,苏岸收紧易胭腰,将人搂进怀里。
他侧头,在易胭头顶上落下一吻。他开口,嗓音有丝沙哑“对不起。”
易胭知道她所想的都瞒不过苏岸,苏岸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还未等她说什么,苏岸确是开了口。
平时说话冷淡沉静的人,开口却是停顿了一秒“我,一直在睡。”
其实即使他不说,两人之间也心知肚明。
不是死,便是伤,不然他不会不回来找她。
她知道的。
可就是没忍住抱怨。
她还记得两年前拿枪指着她的苏岸,是多孤注一掷。
那时的苏岸可怖又冷漠。
命对他来说是脚下尘,完全不重要。
可对她来说不是如此,他的命对她来说是全部。
情爱对有些世人来说可有可无,不是全部,但说易胭无用也好,苏岸就是她全部。
她不能没有苏岸。
易胭忽然一口咬在苏岸肩头,齿上没收力,咬进他肉里。
她恨他。
恨他狠心。
苏岸没动,任她咬着。
可易胭终究没出息,她怕咬疼他,慢慢松了力道,最后只剩唇抵在他肩头。
苏岸肩头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乖乖躺在他怀里。
够了,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他的所有后路,都是为她留的。
空了两年的卧床,终于不再空荡。
或许是回来时两人折腾过度,易胭浑身疲累,原本清醒的思绪也因为在苏岸怀里而变得昏昏欲睡。
易胭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午后。
窗外暴雨停了,风卷残云,落地玻璃窗上雨滴未干。
身边没人。
易胭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几秒后才眨了眨眼。
她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环视屋里一遭,没见到人。
她立马掀被下床,光脚往屋外跑去。
正是寒春,瓷砖凉意刺骨,但她仿若未觉。
客卧、客厅、阳台都没人。
不过找不到人这一分钟,易胭便焦急不安。
直到来到厨房门口,她脚步顿下。
苏岸正背对她给她做午饭。
她几乎没发出什么声息,但毕竟苏岸警觉力强。
几乎在她停在厨房门口那一刻,苏岸便侧眸看过来。
目光触及到她,他眉心一皱。
易胭没穿衣服便跑出来了,也没穿室内鞋。
苏岸擦干手,捞过旁边一件外套将她包住。
易胭却整个人往前,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着他腰。
她只是抱他,却没说一些她内心恐惧的事,即使苏岸会知道。
“不想走,你抱我回去。”她说。
苏岸自然不会拒绝她,将她打横抱起回卧室。
她坐床边,苏岸拿了鞋让她穿上,单脚蹲地,抬眸看她“在这待着,饭做好了出来。”
“嗯。”易胭点点头,也不缠他了。
苏岸离开卧室后,易胭到衣柜里随手拎出一件苏岸的衬衫。
其他没穿,易胭就往身上套了件苏岸的衬衫。
男人衣衫要长些,衣摆遮过腿根。
易胭穿好衣服,正想出卧室,目光忽然看到床头柜边的药罐。
她盯着那两三个药罐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她晚上睡不着或者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吃的药。
半晌,易胭走过去,将药罐拿起,离开卧室。
她通通将药罐扔进了垃圾桶。
等做完这些,她才回到厨房。
这次苏岸没回头,易胭走进去,从身后搂住他腰。
“不睡了”苏岸没回头,问。
“嗯,”易胭贴在苏岸身上,“睡太多,睡不着了。”
长长的衬衫袖子盖过她手背,她手搂在苏岸腰上微晃了晃“看到没,我穿你衣服了。”
苏岸低眸看了眼“嗯。”
对她会穿他衣服这件事丝毫不惊讶,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易胭在他背后偷偷撇了下嘴,她就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婚戒放他外套口袋里。
因为他有把握,所以一切都在他算计之内。
她脸蹭在苏岸肩颈“我饿了。”
苏岸嗯了声“马上好。”
说完下巴往隔着一扇玻璃门的食厅那边抬了下下巴“过去待着。”
“不。”
她才不会听话“就想待这儿。”
苏岸倒是不管她了,任她跟个小绊脚石一样在身边添麻烦。
饭很快做好,两人跟以前一样,坐对方对面吃饭。
易胭今天食欲难得的好,吃了不少。
吃完饭后窝在客厅,今天休假,易胭不用急着去上班。
她打开电视,拿遥控器随手按了个台。
安静的客厅里瞬间热闹了些,电视上放着节目。
苏岸过会儿也在她旁边落座。
仿佛要将两年缺席的黏腻都要回来一般,苏岸一坐下易胭便蹭了过去。
苏岸手圈过她腰身,左手扣住她手。
易胭根本没看电视,她低头看苏岸放她手上的手。
二人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款式一样的戒指。
易胭问“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她话一落,苏岸目光看过去。
易胭去玩他的手,男人的戒指要比她大一小圈。
没听见苏岸回答,易胭说“是不是当时领证后不久去买的”
她碎碎念“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虽然你选的这款我挺喜欢的。”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苏岸买婚戒那段时间应该是她跟他闹别扭那段时间,就算苏岸叫了她也未必会去。
电视上节目插播了段广告。
易胭本来还在发呆,苏岸抬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脸转了过来。
易胭几乎没有停顿,从善如流在他唇上亲了下。
苏岸倒是很平静,挠了挠她下巴。
易胭说“是不是胖了”
苏岸直截了当“没有。”
易胭的确是瘦了,本身是吃不胖体质,胃口还总不行,自然会瘦。
易胭看着苏岸的眼神,啧了下“你是不是在说我身上没几两肉”
苏岸却没理她了,指腹摸了摸她右眼角处那颗小泪痣。
与小哑巴左眼角处的泪痣对称,位置一样。
易胭五官不是英气相,反而有点柔,东方美人的柔丽五官。
泪痣衬得她色相更美。
苏岸这么一摸易胭才想起来,看向他右眼角。
周边皮肤光滑平整,根本没有点过痣的痕迹。
作为一个伤疤体质,苏岸点过痣后居然没有留痕。
易胭问“为什么要把痣给点了”
苏岸看向她“辨识度能低一些。”
苏岸说话一直是正经的,神情也平淡,易胭听他这么正经说出这句话,噗嗤一笑“你也知道你长得很好啊。”
因为长得太好看,拼命想降低存在感。
易胭当然清楚苏岸也有其他原因,比如不让那些见过他的人,知道他的人握住一丝把柄。
比如她,便是一个多年后见面没认出他是小哑巴的人。
苏岸是个清楚自己优劣的人“嗯。”
易胭勾唇,摸上他脸颊“我的人当然好看啊。”
他们竟然被缘分绑了一生,从小相系到成年。
承蒙上天眷顾。
苏岸低头,一吻落在易胭眼角。
易胭轻阖了眼。
眼角边的唇瓣渐渐游离到她唇边,掠夺她唇。
易胭抬手搂住了苏岸回吻。
苏岸还是跟以前一样,接吻时不会闭眼。
将她的神情,微颤的睫毛,还有她惑人的唇瓣,通通收紧眼底。
易胭微张唇,苏岸攻池掠地。
不久她便被苏岸压在沙发上。
自从调到门诊工作后,易胭每天早上可多赖会儿床,不用像急诊上班那般早起。
这几天都是苏岸送她去上班。
易胭最近没再吃药了,情绪也好了不少。
苏岸不知在忙什么,白天一般也不会留家里,有自己的事情做。
易胭从那天才知道苏岸很早便有自己的公司。
五六年之久了,在她还未回来的时候已经建立的公司。
与一个叫陆南渡的合伙人。
陆南渡,那会儿易胭他们二中的校霸二世祖,五官英鸷,剪板寸尤其好看。
当时暗恋的他的小女生不在少数,但易胭不是其中之一,反而两人算得上是好朋友。
说得上话,如果遇到她们打架陆南渡还会帮一把。
易胭问苏岸“你怎么跟陆南渡认识的”
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好学生一个坏学生,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苏岸回答了她一句,利益在那,就认识了。
易胭“”
让易胭讶异的是她后来问苏岸,他跟陆南渡算不算朋友,关系好吗。
苏岸说了是朋友。
能被苏岸当成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她回来后也没见苏岸和陆南渡联系过,在听到苏岸这么回答时候震惊不已。
很难得。
易胭一直以为除了以前缉毒大队那帮小伙子,苏岸估计没有什么朋友。
事实却不是,的确,如果关系不好,谁会答应合伙人撒手不管公司两年,他还帮他经营的。
陆南渡这人不可一世,气质很野,不好惹。
但他也不是常常不好说话,有时嬉皮笑脸的,很多女生被他逗几句便脸红耳热。
以前高中的时候易胭还笑过他,不知什么人能驯服他。
直到后来陆南渡开始不要命地追比他高了两年级的学姐,学姐成绩好长得好看,很多跟学姐不熟的人都说她是冰山女神,兴许陆南渡会追不上。
没想陆南渡却是追上了,而且把人当宝贝宠着,谁都动不得。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两人分了手。
传闻陆南渡不过玩玩而已,学姐却当了真,陆南渡会跟学姐分手是必然,玩腻了而已。
其中虚实难辨。
易胭却一直认为那个学姐是最能驯服陆南渡的人。
问了苏岸才知道陆南渡如今还在追那个学姐。
但苏岸向来对这些没兴趣,知道的也不多。
欠的债都是要还的,陆南渡还是栽那位学姐身上了。
下午五点多易胭下班,苏岸已经在医院外等她。
易胭上车。
苏岸启车,往远离家的方向开去。
昨晚两人商量好今天去见苏父苏母。
苏岸回来后没跟苏母联系,不是对她有埋怨,只是不清楚她现在身体状况,怕刺激到她。
倒是有和苏父保持联系,和苏父约好今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