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太清楚。”
“说。”
“为什么我们非赢不可呢”
乔以莎侧头,阿吉一本正经看着她。
“我们开的是夜店吧,就算新来一家对手,对方有不错的安保,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也不是街头械斗的年代了,保安最多也就处理个酒后闹事。他们那拳手完全是职业级别的,根本就是大炮轰蚊子。而且打手厉害也不代表他们店开得好,酒吧又不是拳馆。”
乔以莎默不作声。
阿吉说“我说的有道理没”
手机震动,乔以莎瞥了一眼,微微一顿,站起身。
阿吉还在说“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也不是非赢不可吧,要不你去找柳河哥说说这事就算了吧,我是真找不着人了”
乔以莎披上风衣。“算了”她路过阿吉身边,捏住他的小脸,“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脾气啊你”
洪佑森发来的消息非常简洁,一共两条
第一条“出来。”
第二条“我在你店门口。”
明月高照。
路上车流如涌。
霓虹灯影照在他的衬衫上,映出七彩的夜光。洪佑森还是之前那副打扮,手插在兜里,单肩背包,微垂头,没什么表情。
乔以莎从店里出来,脚步停了一瞬。他撞入她眼中的身姿,有一种说不出的与夜色相融,或者说被黑暗祝福的味道。
他察觉到什么,转身过来,目光里透出的质问打断了乔以莎的文艺,她一愣“怎么了”
他走过来,说“你有没有背着我来阴的”
看门的小弟谨慎看过来。
“没事,我认识的人。”乔以莎偏偏头,“这边。”
窄小的巷子里生长着一些绿植,颜色在秋季显得更为厚重,巷子口竖着by的灯牌,光芒较暗,照不了太深。这里不常来人,但店员仍然每天打扫,石板路几乎一尘不染。
洪佑森背对墙壁,乔以莎站在他面前。
他穿着一双白灰相间的板鞋,校服裤子挽了两褶,露出一截脚踝。碎发挡着眼睛,虽然依旧沉默,但乔以莎明显能感觉到,他不太爽。
乔以莎思考几秒,问“你挂科了”
会心暴击。
他的烦躁瞬间翻倍,蓦然盯向她,突如其来的视线看得乔以莎稍稍站直了点。
被这双眼睛盯着,有点刺激。
乔以莎“你的自行车学委呢”
洪佑森“发烧去医院了。”
乔以莎“被吓出后遗症了真遗憾。我先声明不是我下咒的啊。”
这明显幸灾乐祸的语气让洪佑森的视线变得更为幽深,恰巧此时,旁边的灯箱变色了,明黄变成了玫瑰紫,一晃而过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乔以莎双手插在风衣兜里,一动不动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人说话。洪佑森明显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他等乔以莎开口,但她就不。
巷口外的车辆一闪而逝,掀起阵阵呼啸。乔以莎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只是这种近距离观察神奇物种的机会实在难得,她的注意力都被眼睛占据,腾不出嘴。
半晌,洪佑森终于忍不了了,他攥着肩带把包又往上甩了甩,道了句“算了”,闷头就走。
“哎”乔以莎连忙给他堵住,“别算了啊。”她偏偏头,终于开始说正事。“刚才有个人被抬进去了,你看到了吗”
他嗯了一声。
乔以莎说“我们的人。”摇摇头,痛心道,“惭愧啊。”
静了一会,洪佑森问“怎么回事”问完,他又沉声补充了一句,“我先说好,我找你是找你,但我绝对不会帮你们做坏事。”
灯箱的光又变色了,从玫瑰紫变成了冰蓝。乔以莎的舌头在口腔里游走半圈。其实洪佑森的眼睛不算大,但虹膜要比常人大一圈。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看她的眼神一直是带着戒备的,双眸一凝,隐约营造出一种戴了美瞳的效果。他的眼睛像两颗透水的明珠,晶莹纯粹,又有点冷。她知道他做了伪装,他真实的瞳色应该是纯金的。
乔以莎忽然说“你把这层膜去了我看看。”
他神色不解地皱起眉。
乔以莎回过神,改口道“放心,不会让你做坏事,是有人主动来惹我们的。”
他等着更详细的解释。
乔以莎“我们一家对手,恶意竞争派了个打手莫名其妙上门找茬,后来我们去找他理论,去一个被打回来一个,你说是不是不讲理”
他自己判断了一会,最后点点头。
乔以莎见他这意思,好像是应下了,便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低声问“你有没有办法模仿人的声音”
“有,模仿谁”
“我爸。”
“干什么”
“接我班主任电话。”
“”
乔以莎猜想,这可能是考试过后学校的电话家访什么的。
说真的,不仅上学念书,还这么在意学业的狼,已经不能简单用“稀少”来形容了。
乔以莎想了想“你该不会是人类养大的吧”
他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关。
乔以莎“电话是哪天的”
洪佑森“周末。”
乔以莎“那我这边早一点,明晚十点,店门口集合。”
他嗯了一声,与她错身往外走。
乔以莎看他的背影,忽然说“以防万一,咱们丑话先放前面啊,如果你输了,这事就吹了。”
洪佑森在巷口驻步,回过头。
枝桠的影子落在他的衬衫上,像印了一层花纹,自然又服帖。可惜这暗淡的彩光也未让他的身型变得柔和,他一棱一角,像徒手撕开的夜影。
乔以莎抿抿唇“当我没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