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浓受生理限制的影响,目前还只能吃吃喝喝睡睡,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听到的和看到的也越来越多,但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说方言,她听不懂,倒是方如初,时不时方言带普通话,她还能听懂些。
他们一家搬回了乡下,刚放了假的方如初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鸟,方季康要忙事业,于丽英要照顾方知浓,都没空顾他,他跟着他的几个兄长高兴得不行。
方季康是下定决心了,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是逼自己做出一个决定,在革职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做打算了,联络以前的同学和各路朋友,他有不少大学同学在广州深圳,还有在香港的,给了他不少帮助,都纷纷询问他需不需要资金。
他走的时候还挖了厂里两个技术人员,两个都是毕业没多久的,搞政治的搞技术弄经济,只能说是一团糟,体制僵化不说,能力也得不到施展,反倒是能说会道不会做事的小人得道升天,两个技术人员就是亏在不会说话,是闷声做研究的人,曾因为技术上的事情和领导吵了起来,还是方季康替他们给平息的。
听说方季康想出去自己弄光电,他们二话没说,也跟着辞职了。
方知浓还只能是个吃吃喝喝的小奶娃,虽然对周围的认知开始多了起来,对自己的状况还是很满意的,发现自己回到九零年,她是有些害怕的,并不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环境。但好在,她的家人似乎都很不错,甚至,非常不错。
她最熟悉的肯定是于丽英和沈老师,她的奶奶看上去非常有文化的样子,模样也很年轻,和几个孙子说普通话的时候,言语很体面。同她记忆中,那个会言语粗鲁地骂着她赔钱货的老人完全不一样,而于丽英也不是那个只会抹着眼泪顾告诉她这都是命的女人。
她上一世叫章楠,是她的父亲为她儿子准备的名字,然而她是女孩,因为独生子女政策,她导致章家的宝贝孙子晚来了八年。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妈妈因为生了儿子即便是难产也满脸光芒的脸,以及原本一口一个赔钱货叫她的老人,笑得一脸慈祥地叫着心肝宝贝。
她爸丢了公职却甘之如饴,她的父母没有对不起她,只是没那么欢迎她的到来,在章烁到来之前,章父对她的要求极高,她必须要比一般的孩子优秀,才能换回他没有儿子的脸面。在章烁到来之后,他对她的要求只有爱护弟弟。
自此,她便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和父母之间隔起了厚厚的墙壁。在此后的数十年,她都在为逃离那个家而努力奋斗,为证明自己并不比男人差而奋斗,她心存一口气,她要他们看着,她就是要比章烁优秀。
她坏心地让章烁从小活在她的阴影之下,然而在走前,她才明白,不管她多优秀,对于章父章母来说,就是比不过章烁一点点小成就。
越是强求,越是得不到。也许是太强烈的渴求,竟然让她重新投了个好胎。
“乖囡,咋啥都不哭,哎,以后可别被人欺负了。”沈老师给她换上新的口水巾,又是喜又是愁。
方知浓还不是很能听懂方言,总归笑就对了。
沈老师没忍住,咗咗两口,怎么爱都不够,谁家的小囡囡都没自家的好。
“谁敢欺负我们家小乖乖,让哥哥们揍他,姑姑抱抱。”方小琴一脸疼爱,从沈老师手里夺过小侄女。
方小琴就嫁在镇上,离娘家近,回来很容易,自打方知浓回来以后,一周也要来个两三回,照她的话说,家里头好不容易有了个闺女,可不得放心窝子里疼。
方知浓咿呀了两下,睁着纯澈的大眼睛,就是不哭不闹,和家里的小魔头一对比,方小琴恨不得换一下。
“妈,你说丽英这怎么生的,专挑两个人好的地方长,还这么乖,不哭不闹的,就没见过比浓浓更省心的孩子了,都想偷回去了。”
沈老师可舍不得,如今哪个都比不过这乖囡在她心里头的地位,打出生就她带着的,家里头可就这一个姑娘,贴心窝子的肉,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俊凯她伯母不是生了个闺女咱们方家这一辈就这一个闺女,季康舍得,我还舍不得哩。”
方小琴看了看手里这心肝宝贝,对比家里那夜哭郎,叹息一声“快别说了,这不好不容易得了个闺女,宝贝得不行,却是一天到晚地哭,别人一抱就哭,我嫂子就心疼得不行,弄得我也不敢抱。我婆婆现在一天到晚照顾那边比做什么都累,俊凯现在就闹腾我。”
宋家两个儿子,方小琴是小儿媳妇,大儿媳妇嫁过去多年生不出孩子,去市里也看过了,去年好不容易怀了,今年年初生了个闺女,也算是大喜事。
沈老师且也理解“你大嫂也不容易,得来不易,宝贝点也正常。我们家的乖囡也是宝贝,对吧,我们乖宝宝”
方知浓配合地被逗笑。
“浓浓这两个窝窝像丽英,笑起来可真甜,还是我们家浓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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