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松上一口气“无事便好,既然是梦,姑娘便莫多想了。如今天色还早,姑娘快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
苏瑜应着,重新拢背躺下去,没再多想。因为有蝉衣陪着,她很安心,很快便酣甜入梦。
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蝉衣才松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衾被,拉上幔帐。思忖片刻,她去外室将铺盖拿进来,自个儿在床边打了地铺,小心翼翼躺下去。
自那晚之后,苏瑜倒是没再做过噩梦,渐渐地,也就将这事淡忘了。
这日迎来了苏琅的大婚,天不亮整个侯府便忙碌开了,一直到晌午,吉时已至,男方迎亲的队伍到了,郑氏才依依不舍地送自己的女儿出门。
苏恒最近在神策营当差,但今儿个是自己亲妹妹的新婚,他自然告了假,亲自相送。又见母亲眼眶通红,拉着苏琅的手不肯松开。
苏恒道“母亲,琅丫头嫁的不远,日后总还能见到的,还是快让她走吧,让新郎在外面等久了可不好。”
三老爷也跟着劝慰,将妻子拥进怀里。
郑氏这才回神,擦了擦眼泪,笑对女儿说着她已经絮叨无数遍的话“夫家不比咱们侯府,再没人惯着你,你日后定要恪守孝道,礼敬公婆,不可刁蛮任性,惹夫家不满,你可知道”
红色盖头下的苏琅听得鼻酸,乖乖点头“阿娘,我知道的。”
郑氏松了女儿的手“去吧。”
苏琅对着父母叩首,又被人搀扶着起身。接着是卫绿萱和苏瑜、苏琳一一对她嘱咐,告别。
这时,外面又催促了,苏琅这才由兄长苏恒背着走出大堂,向着门口而去。
苏琅趴在苏恒宽阔的后背上,心里多番滋味涌出,难得说出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二哥,我这一走母亲身边就没有伴儿了,你虽然忙,日后也要抽出些时间陪陪阿娘才好。如果可以,二哥该顺遂阿娘心愿,早日娶一房嫂子。阿娘体弱,多半也是心事太多的缘故,二哥不该总让阿娘忧心。或许二哥早日娶妻生子,阿娘心里高兴,这身子也就大好了。”
苏恒背着妹妹前进的步子微滞,随后对着身后的人笑了笑“二哥知道了,琅丫头嫁过去也要好好的。”
难得见二哥认真听进去一回,苏琅也很高兴,点头应着“嗯,会的。”
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往夫家而去,苏恒作为兄长,策马一路相送。
另一边,两匹宝马良驹被一男一女驾驭着从南城门入内,噔噔噔的马蹄声在街道之上甚是响亮。
“哥,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看咱们俩谁先到皇宫”那姑娘十五岁上下的模样,模样生的极好,面容精致,肌肤白嫩,一声鹅黄色的窄袖骑装,眉宇间英气十足,风姿飒爽。
旁边与她并骑的男子年纪要大些,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着灰白色锦袍,眉清目朗,轮廓刚毅,仔细看时会发现,跟旁边那位少女眉宇间有着些许相似之处。
听到少女的话,男子朗声笑道“有何不敢,你若输了,待会儿见了外祖母可别哭鼻子。”
少女闻此蹙眉,冷哼一声,一甩马鞭,夹起马腹便往前疾驰而去。
这兄妹二人,正是奉旨入京的云南王和华宁长公主的嫡出子女,小王爷施景同,荥阳县主施明晗。
施景同眼见妹妹往前冲了,他也不甘示弱,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兄妹两个策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到了闹市空间窄小,状况百出,引来不少人频频侧目,暗中寻思谁家儿郎这般恣意妄为,不顾京城治安法度。
起先施景同很快追上了荥阳县主,荥阳县主不甘示弱,再次加快速度追赶上去,擦身而过间对着兄长挑衅一笑,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刻,回首却见前面恰好有一六岁稚童弯腰在捡自己掉落的泥人儿。荥阳县主瞧见后大惊失色,匆忙拉着缰绳欲停下来,然而方才速度太快,此时根本停不下来。
眼见着那孩童已经吓得呆住,荥阳县主心下一横,略微往左调转方向,纵身从那半蹲着的孩童身上一跃而过。周围行人彻底呆住,愣愣地看着,忘记了做出反应。
“荥阳”
她听到兄长在后面急喊,本欲勒马停下,然而那马却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怎么也不肯停,嘶鸣一声继续往前冲
前面恰有迎亲人马自右侧胡同转弯而来,荥阳县主与之撞了个正着,奔驰着闯入那热闹的队伍中去。最前排的奏乐之人见此情况,纷纷大惊失色,左右避让。唯抬着轿子的人躲避不及,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的,最后几个人索性丢下轿子自行逃窜而去。
轿子里的苏琅起初被颠的晃个没完,后来不知怎的,似乎轿子被人扔在了地上,她一个不慎脑袋磕在木板上,疼的“哎呦”一声,心下顿时恼火,掀开盖头揭了轿帘对着外面就要发作。谁知就见一个丫头策马朝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
她吓得面色顿时煞白,心口狂跳,又因为无处可躲,下意识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