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洛尼亚学派手中?弗朗西丝怔了一怔。
罗伊目视前方,语气平缓:“暂且先不谈世俗政治背后推动的神秘因素,神秘因素我们放第二点去说”
“您知道这帮人是怎么一步步蚕食上议院权力,而且每次都让新的改革法案顺利通过各环节票选的么?”
“上议院有很多世家,那些吃土地、庄园、城堡和艺术收藏品老本的传统贵族,如今财富的再生速度越来越不比往日了!这其中有部分跟不上潮流的,只能把土地流转或租赁给了工厂主们,分得一点盘活闲置资产后的利润;还有些具备商业头脑的,或是非嫡系后代、在家族斗争中失败,没有继承到爵位的,自己选择去开设工厂或出海掠夺。他们是发财了,但在积累财富的这一过程中,他们已经和下议院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从传统贵族变成了工业贵族!”
“即便是没有扩展商业版图的那些人,他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有的也凭借自己个人的勤奋成为了优秀的律师、医生、工程师或公务员,成为了向工厂主们提供高端服务的中产精英的代表!”
“家族都是开枝散叶,互相联姻,互通有无的。上下议院,具体到每个个体,您以为如今的国会势力划分,还像一百年前那样泾渭分明么?政治斗争从来都不以消灭对方为手段,他们主打的玩法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说下去。”弗朗西丝语气沉凝。
她是个明白人。
对方的结论只是表面上听起来没有那么露骨而已,实际上的意思恐怕是说不光下议院来势汹汹,上议院本身的这些议员们,就早已经根基不稳了,忠诚的纯粹度一直在走下坡路。
关键就在于,这并不是阴谋性的“策反”、“贿赂”。
这是诸多复杂社会因素在一代代人中长期作用的结果。
时代趋势,很难逆转!
“就是这样啊。”罗伊这时淡然笑了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玩法,谁不会呢?有议员自己和家庭成员不需要接收教育的么?每一个与上层社会有过交集、听闻过隐秘传闻的家族,有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成员被官方组织吸纳的么?”
上议院的很多世家议员,被下议院的“财”牵住了鼻子,那么下议院的这些议员,同样可以被上议院的“学”牵住鼻子!
弗朗西丝沉吟思索之际,某种冷峻地气场一寸寸地发散开来。
“罗伊,我发现你是一个冒险主义者。”
“你这不是在解决国会权力转移的问题,而是在提议换条赛道!”
“议长女士,我必须提醒一点。”罗伊将文件和签呈掉了个边,推了出去,“九百多年了,博洛尼亚学派在世人的认知里,一直是‘学院派’,是个‘学阀’。”
“学阀,不是财阀!财富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知识传承与教育体系而附生的产物!”
“不要为了政治斗争而政治斗争。国会和内阁的斗争史、上议院的下议院的斗争史,只是这几方有知者组织在隐秘斗争之上的外显。而我们我们的全部骄傲和神秘力量的总和是帝国的这一百多所公学!——我没有提议更换赛道,只不过是将有些跑偏的学派拉回主道上罢了。”
弗朗西丝不得不点了点头:“我承认你提出的一二点条件给了我启发,不过第三点,你到底在想什么?‘同意削减公学年度财政预算,以提高帝国文化产业税率做等量置换’?”
“我知道特巡厅那帮家伙没安好心,财政类法案权力彻底下放下议院后,接下来会不会对公学的公共预算开刀,就难以预料、全然指望对方的道德水平了但我们并非没有斗争余地,你现在直接同意了削减,自己伸出头让他们砍一刀,条件只不过是文化产业市场?你能提高多少税率?那点增量能干什么?”
“卡洛恩·范·宁要回来了。”罗伊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