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银子弹是专门针对外勤“伤亡率”高压线设计的, 最新一代的秘银子弹闪避普通人的精准度可以达到“五公分”以内就是说, 只要枪口到目标的距离大于等于五厘米,秘银子弹就能成功绕开“非特能人士”目标, 保证其毫发无伤。
这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外勤执行任务时的心理压力,是普通人的安全保障, 也是为了保护戴着镣铐的外勤。
秘银子弹是研究院近几十年来最伟大的发明, 没有之一。
可它本来是对付异常能量体的,这个节骨眼上泄露出去, 枪口对准谁
那些恐惧特能的、不能接受异类的、不幸被修改过记忆的、疑神疑鬼怀疑自己被修改过记忆的
肖征突然发现, 身边几个特能外勤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赤渊的原始森林里已经起了厚厚的瘴气,虫鸟能跑的都跑了,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巩成功放下电话,转头对自以为是妖王的影人说“第一批秘银枪已经派发下去了。”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半透明的小袋,里面装着一颗银白色的小球, 质地像刚刚凝固的奶冻, 在小袋里颤颤巍巍地流。
巩成功感慨说“只要进去转一圈,撒下几颗种子, 再空着手出来,就能人不知鬼不觉地搬出几吨的秘银武器,谁说植物系特能只能做后勤异控局真是有眼无珠啊。”
妖王影招招手,巩成功手里的秘银子弹就飞到了他手里“够用吗”
巩成功又说“我们已经得到了完整的技术, 月德公虽然被抓进去了,但他们上次既然能成功复制出秘银炮, 这次复制子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生产线都是现成的,最多十天半月之内就能批量造出新的。蓬莱会议上除去异控局,总共十大门派,玉婆婆为首。翠玉一死,她手下的窝囊废们就自动归了我们。月德公那一支更惨,从月德公本人到他手下大弟子们被异控局抓的抓、关的关,剩下的差点散了摊子,除了陛下您,也没别处可以投靠。其他八家里,已经有五家跟我取得了联系,其他三家是老狐狸,大概还在观望不过您放心,这些民间门派反而是最能保持传统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属于哪边。”
“只打我族,不打人族。”妖王影捏着小小的秘银子弹,冷笑道,“盛潇满口有灵众生皆有立足之地,像个影奴一样立足么”
巩成功一笑“可不是,我们自己的族人还感恩戴德,觉得自己伟大光荣正确秘银子弹为了保证精准定位,牺牲了一部分杀伤力,只要赤渊解封,我们拿回自己的力量”
妖王影捏破了秘银子弹的保护袋,子弹碰到异常能量体会爆炸,妖王影漫不经心地一合手掌,子弹在他掌心爆炸,却只划破了一个小伤口,又被他吞噬的三大人魔的力量飞快修复,银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到了赤渊里。
“你做得不错。”妖王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辛苦了。”
巩成功是个典型的“有特能血统的普通人”,因为血统太过稀薄,在赤渊被封的情况下,已经表达不出任何异能,他就和每个不甘心在异控局做“二等人”的野心家一样,渴望权与力。
但妖王影总觉得不踏实。
罗翠翠想从边缘人的痛苦中挣脱,玉婆婆被影人迷惑,畏惧衰老,知春求生,毕春生求死这些人的弱点都顶在头上,擎等着他去戳,可巩成功没有。而且和那些被妖王影蛊惑的人不同,巩成功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他虽然没有特能,但做到了善后科主任,一点也不边缘,他在异控局里八面玲珑,连老局长都有把柄在他手上,多年来敛财无数,在蓬莱会议上又跟一帮民间特能眉来眼去,到处都有勾搭,妖王影怀疑月德公他们自己下咒自己解的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巩成功就仿佛是个天赋奇才的搅屎棍,自己发育出来的坏胚。
“比不上咱们老罗的牺牲大。”巩成功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什么话,”专注于回响音的罗翠翠冷冷地开了口,“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觉得自己是牺牲,巩主任,你自己不敢做、做不到,就别在这对别人说三道四。”
罗翠翠整个人“融化”在绿萝从中,枝条和人体分不清谁是谁,乍一看是人体的一部分因为特能异化成了枝条,但仔细看,他那人皮下的血管又像叶脉原来这具身体早就不是人身了。
“清平镇里,他爆种那次我就应该看出来了,都怪那帮搞传销的影人胡说八道分我的心,”宣玑把盛灵渊半件外套拿在手里,隔着布料在青铜鼎上的罗翠翠身上戳了两下,“你是个百草枯,可他身上的绿萝藤居然敢往你身上爬,要不是送菜,那只能说明他毒性更大,连天魔都不惧。”
这棵绿萝一天到晚“嘤嘤嘤”地嘟囔着要“调岗”,好似被逼良为娼,被迫跟着他们往前线跑,怂得让人印象深刻,可他嘴里喊得热闹,从赤渊阴沉祭事件开始,却哪都有他善后科不是所有人都得出差,部门里其实有近七成的人每天就宅在办公室里,负责打报告、核算成本什么的。罗翠翠一个老资格,真不想出差,他其实连申请都不用申请,直接点几个年轻人替他去就行了。
以及毕春生事件里,那个扰乱他们视听、直接导致阴沉祭成功的小男孩和论坛帖,也是罗翠翠在飞机上展示给他看的,唯恐他这个临时工似的善后科负责人注意不到。
宣玑说完,等半天没等到盛灵渊接话,一回头,却发现他半跪在绿叶间,磨破的手指抚过繁茂枝叶下的骸骨,不知在想什么。
“啧,灵渊,看这,”宣玑冲他打了个指响,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要摸往这摸行吗又暖和又有弹性,手感可好了虽然本人本神鸟也觉得死后发育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但它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具扒下来的躯壳”
盛灵渊回过神来,不由得失笑以前听养鸟的人说,这些有翅膀的小东西嫉妒心都很强,越聪明的越是这样,容不得别人半点忽视,只要他们觉得别的东西抢了自己的风头,就得使劲扑腾羽毛引吭高歌一番,非把人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回来不可。
也太能撒娇了。
“如果只是空躯壳,孟夏就不会把它收起来了。”盛灵渊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当年天魔祭是丹离的手笔,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孟夏主导的。天魔祭没成之前,丹离化身不全,很多事大概也是身不由己我说他一个朱雀神像,怎么那么狠心,舍得把仅剩的后裔炼成剑,一辈子不得自由,受人族驱使。”
“我有个问题,”宣玑说,“为什么我和知春都只能在刀剑里修炼好多年才能修出实体,高山王墓里那些童尸却能在人形和刀剑之间自由转换,那么炫酷”
“我猜那些童尸由生而死,死物炼成刀剑身,只有剑身,没有灵,”盛灵渊想了想,回答,“而你和知春是由死而生死物不会变化,也不会长大,而你的这些年一直和青铜鼎埋在一起,虽然只剩下一具骨,却从巴掌大长成这样,我觉得它不能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