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绾眉放下药碗:“日后,他们宁府再也不配花我们瞿家的一分一毫。”
玉瑶哑然良久,跪地一拜,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哽咽道:“小姐……您终于想通了……奴婢就说姑爷他是骗您的”
她眼眶发酸,眼泪缓缓流下来。
自家小姐从小金贵傲气,自嫁给宁姑爷后就像中了邪一般,为了宁姑爷在府邸任劳任怨。
如今老天开眼,她家小姐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受宁姑爷蛊惑。
瞿绾眉将她扶起,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傻丫头,为宁家人流泪不值当,过去是我糊涂,你放心,往后在府里我们不会再受任何委屈。”
前世,章氏进府后,她不愿再被宁家吸血,去和宁老夫人提和离,闹得满城风雨,殊不知早就掉入宁家人的陷阱。
他们宁愿将逼她死在宁家后宅,也不愿让她全身而退。
这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鲁莽,她家虽有万贯家财,却在朝中无权无势,冒然和离,如同赴死。
宁家想要拿这朱门高户困住她,那她就毁了它。
“去,替我取一件舞妓所穿的粉色衣裙来。”瞿绾眉朝玉瑶吩咐道。
玉瑶问:“小姐,您要这种龌龊衣裳作甚?”
瞿绾眉抬起冰寒如刃的眼眸,回道:“方才老夫人让我迎章氏入府,我自然不能驳了他们的好意,明日我去替夫纳妾。”
都说娶妻要吉时,纳妾自然也要选一个好日子,明日正是大吉。
玉瑶露出担忧:“小姐,那宁姑爷他?”
瞿绾眉杏眸瞥向远处,笑起来:“他自然要好好谢谢我这位正室,温厚贤淑,替他迎美妾入府。”
翌日,晓星隐去,天色渐明。
春风轻轻拂过,院内梨花如雪飘落,瞿绾眉踏着晨中雾气,早早从宁老夫人手中接到纳妾文书。
今日她特地换了一身碧蓝色交领银色滚边长衫和一件雪青色白霜襦裙。头上竖着盘桓髻,发髻中央戴着牡丹花饰,花瓣四周簪着玉珠银钗,发髻两侧垂着银光闪闪的步摇,额前还点缀着淡蓝色的花钿。
她细眉深眸,丹唇素齿,脸盘白皙如玉,粉黛未施,却天然艳冶,韵格非凡,淑婉端庄。
过去宁彦自小饱读诗书,才高气傲,一直偏爱清丽脱俗的女子。
瞿绾眉长相艳丽,容貌出众,反倒成了他口中的艳俗。
再加上他对迎娶商贾之女极其反感,心底对瞿绾眉十分厌恶。
每日都会对瞿绾眉的衣着容貌指指点点。
瞿绾眉从原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得自卑敏感,只得乖乖照着宁彦提出的样式梳妆打扮,穿着素净的白衣,戴着毫无生气的玉簪,整日跟个道姑一般。
现在想来,宁彦他是故意如此。
他十分明白想要毁掉一个人,就得先毁掉一个人的意志。
瞿绾眉将房中的素衣全部换成上平日里她最爱的衣裙,拿出了被自己闲置在一旁的珠宝首饰。
待梳妆过后,瞿绾眉带着玉瑶寻来的粉色衣裙和纳妾文书,坐上马车前往章家。
章家小门小户,靠着周氏的关系在京城落脚,在城南有座小院。
瞿绾眉的马车一路前行,眼看就要到章府门口。
府门前家丁远远见到是国公府的马车,连忙进府禀告。
“老爷,夫人,大小姐,国公府来人了。”
正在梳妆打扮的章莺莺听到唤声,欣喜地丢下手中木梳,莲步轻点踏出房门。
章夫人笑盈盈走来:“莺儿,国公府来人了。”
章莺莺一身素净白裙,头上只别着一枚玉簪,巴掌小脸,樱桃小嘴,在这种小门小户里,也算得上清丽脱俗。
她紧握手中绣帕,抬头朝前院张望:“一定是阿彦来下聘,他说过,会尽快娶我进府。”
章夫人眼眶泛红,紧握着女儿的手:“莺儿,我们谋划多年,终于如愿以偿。”
七品官员的女儿,能嫁到国公府,那可是旁人不敢想的高嫁。
三年前,章莺莺在宁彦新婚之夜与他颠鸾倒凤等的就是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