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姮不持异议,又道:“这礼你带着。”
季新成瞥一眼:“患儿家属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可——”丁姮话没完,他人已没影。
“等一下。”
没有明确的主语,廊道上同时也来往着其他人,但毋庸置疑,他叫的是她。公众场合之下,没必要装聋作哑,娄迩应声止步,回头:“季医生。”
颀长的身形朝她走来,几分钟前的锋芒已尽收,只一丝冷峻犹存。
“季医生还有其他医嘱?”娄迩始终扮演好患儿家属的客客气气。
季新成却摆明抛开医生身份:“请教两个问题。”
没有先征询她可不可以,俨然非请教不可。
从他的架势不难猜测,极大可能私人话题。
大致做出两点判断,娄迩没拒绝,但也不应承自己一定回答:“季医生说说看。”
季新成注视她,语气跟调查户口似的:“康念葭是你亲生的?”
他的凌厉很大程度上给她以压迫感,与穿着白大褂时的他着实判若两人。所幸娄迩尚且招架得住:“季医生为什么这样问?我们不像母女吗?”
“像”字含在齿间,转一圈,没出口,季新成抛出犀利的第二问:“她今年四岁,也就是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出生了。那么请告诉我,是你当初隐瞒了自己单亲妈妈的身份,还是,”
下颌角紧咬,他凛冽的瞳孔涌动恼火:“让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当了第三者?”
在此之前,娄迩确确实实忽略了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空白几秒,她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第三种答案,先否定掉他的后一种猜测:“你不是。”
掩饰不住生硬,宛若心虚。
至少她从季新成的表情读出直接判定她心虚的讥诮。
娄迩微拢眉心。
她虽有她的计较,但不希望季新成往“第三者”这种不堪的方向误会。
嘴唇翕动,她打算再强调,有人倏然唤声。
“小迩。”
“小季医生。”
分别喊她和季新成,一个稍远一个稍近。
喊季新成的是吴护士,纯粹因为经过时看到季新成所以与他打招呼,发现娄迩也在,当作两人在聊孩子的病情,她笑笑致意,没打扰,只是告知季新成又有患儿家属在问他什么时候在。
“嗯,我马上过去。”季新成抬腕看表,他差不多该去交班了。
放下手臂,季新成冷漠瞥一眼娄迩身后,唇角牵动疏离:“娄女士慢走。”
“小迩?”见她没反应,康靖安走近后重新叫她一遍。
娄迩捺下被季新成搅乱的情绪,惊讶于康靖安毫无预兆的出现:“你不是应该在出差?”
“想想放心不下葭葭,提前结束了,下了飞机直接过来。本来准备打电话问你住哪个病房,就看见你了。”康靖安晃晃手机解释,随后望去季新成离开的方向,“和你说话的人是……”
“葭葭的医生。”
康靖安挑眉:“那我去打声招呼。”
“别了,医生很忙的,我感谢过了。”娄迩制止他。私以为,季新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走吧,葭葭还在病房里等我们接她出院。”
“能出院了?”康靖安尚不知这个消息。
“嗯,医生允许的。床位紧张得很,我们就不浪费公共资源。”
“……”
帮忙安顿好小妮子,娄迩下楼。
康靖安嘴上说工作提前结束,其实途中电话没停。
娄迩等着和他商量特殊儿童教育学校的事情,坐到沙发里等他,随手按了台电视节目打发时间。
S市本地新闻,播报近日气温上演断崖式下降,流感来势汹汹,进入儿童生病高发期,各大医院的儿科门、急诊人满为患。
记者取景的地点正好是S大附属第一医院的儿科急诊,屏幕里,候诊椅没留空座,分诊台处被挤得满满当当,孩子的哭闹、叫号此起彼伏,有些家长甚至身着睡衣。
诊室内的医生忙得不可开交,厕所也抽不出空隙去,而外面待诊的患者仍有增无减,即便时间已经很晚。
娄迩不久前才亲身经历,深知报道没有丝毫夸张。
巧的是,拍摄的素材也正好就在那天凌晨,因为她在画面里看到她自己了。输液大厅一隅,她抱着小妮子和其他家属一样沦为背景板,只是她对自己熟悉,所以眼尖。
那时候她明显已经困迷糊了,脑袋歪至一侧。保姆可能去上洗手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旁。他不知从哪儿扯了条薄毯子盖她身上,似乎只是顺手,很快走去和其他人交谈,不久随着镜头的转移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挥挥你们的小手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