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傀不得不重新以三重劫迎敌。
好在夏音拦了一下烛晟,争取到宝贵时间,杨霭顺利落地,但连喘息都来不及——他仓促横出一剑对上烛龙后至的利爪,又被打飞出数米!
只听铛啷一声脆响,杨霭最后一柄剑也断成两截,玄魔甲胄亦应声而碎,成了满地碎片。
他摔倒在不死松下血珀的附近。
杨霭却仍撑着断剑站起身,颤巍巍的,重重喘着粗气。
血战多日,只有这时才依稀看得出,他当真不再年轻了。
杨霭抬眸,烛龙或是觉得没必要了,亦或不死松的血脉压制还是太强,他化回人形,就站在杨霭不远处,也不再打,就这么复杂望着魔宫老臣。
许是觉得多日下来,胜负终于见分晓……
杨霭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了,方才那两下已让本就有伤的老迈身躯,近乎是苟延残喘。
然而杨霭仍是面无惧色,他努力站稳站直,不落下风地回瞪年富力强的烛晟。
他死死挡着靠近血珀的路径,执仅剩的断剑对准敌人——以己身成为两主前最后的屏障。
残破的剑与身躯下,是杨霭身为魔宫股肱之臣最后的骄傲与风骨。
“我承认,你们魔修确有血性,你这老臣,是个难啃的骨头。我已数十年没有过这般苦战了。”
烛晟信步走近,带着胜者天然的居高临下对杨霭说道。
可后者的气度毫不落下风。
杨霭咳嗽着吐出混了骨头渣和碎肉的浊血,抹了抹嘴。
他的甲胄也碎了,只剩染血的中衣,还被利爪留了三道抓痕,露出他仍在淌血、伤口外翻的胸膛。
两主就在身后,这模样可不体面……
杨霭从灵戒重新取出官帽与品红官袍穿戴好,挡了伤口,随后平静地将断剑重新对准烛晟。
烛晟挑眉,轻蔑道:“没必要再打了,杨司器。这些天下来你的法宝都被我打烂了,方才最后的铠甲和剑也碎了。认输罢,你大可以活着,毕竟联盟还需魔宫有人能在投降书上签字。”
“咳、呸!”
杨霭吐一口血痰在脚边,老脸堆起讥讽的褶子:“魔界可没有孬种,绝不会有一人投降,你们这帮伪君子可打错算盘了!”
“呵,你还拿什么和我打?”烛晟如听了笑话般好笑道,“就凭这断剑,还是指望谁来救你?你那同伴无暇顾及你,镇墓人更是被我主死死缠着,方才都顾不得出手救你!”
“救?老夫不用人救!自打站在这儿,老夫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杨霭的白发白须随风飘扬,他一挥断剑,于脚边震出三尺血痕。
老臣单薄的身影孑然立于血珀之前,面色坚毅,浑浊的双眼近乎浴血。
“当今魔界绝无一人会卖主求荣,尔等想打扰我主闭关,便来试试此剑尚利否!”
“老夫没了法宝,可还剩半柄剑!没了甲胄,却仍有这身血肉之躯!纵然老夫不敌你这小辈,但此后我儿杨士晴、我杨家全族自会尽数顶上,绝无一人惜身!”
“在杀光我杨家人之前,尔等爬虫休想偷得半日安宁!”
杨霭剑指烛晟,眼角淌着血,释然仰天大笑:“烛晟,你想靠近我主,便得从老夫的尸身上跨过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