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吧——也许是哭厉害了,她说两个字,就打个哭嗝。
把秦冬眠笑得不行,掏出手机,要给她录下来。
春央一边抽噎,一边打嗝,躲着镜头,还得分出手去打他,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
所以,当谷茂春和提着大包小包的助理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哎哟哟。”他做作地呲牙挤眼,像被一麻袋辣椒粉迎面泼了满脸,“我说老秦,悠着点儿,身体还没好利索,别落下什么病根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说是吧,弟妹?”
春央脸颊霞粉,害羞地别开眼。
娇俏模样看得秦冬眠唇角翘起,他向来冷漠疏离的脸上此时噙着丝笑意,懒懒问谷茂春:“你来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送饭。”谷茂春手一挥,让助理把早餐摆开,坏笑道:“虽然说有情饮水饱,但我也不能饿着二位大明星不是?哦对了,小春,昨晚你放车里那保温杯不见了,估计是保洁打扫时顺手给丢了,我又赶紧去星巴克重新给你买了十个,别生哥的气哈。”
“啊。”春央一瞬间有些愣怔,但她向来是心大的性格,摆了摆手,“没关系。”
那边,助理摆好了碗筷,“秦哥,央央姐,早餐准备好了。”
油光瓷亮的碗碟里,虾仁蛋汤黄润润,香味热腾腾,春卷生煎外酥里嫩,卡哧一口满嘴汁,牛肉包个个肚圆,雪白饱满,清粥稻米香浓郁,用勺子一拨,浮出来两颗金灿灿的咸蛋黄。
“哇。”春央笑嘻嘻地,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茂春哥。那个,麻烦茂春哥喂一下秦老师呗?我饿得不行了。”
秦冬眠:“……”
谷茂春:“噗哈哈哈哈哈,好!”
他挽高袖子,单手捞过粥,用勺子盛了一口,递到秦冬眠嘴边,夹着嗓子,媚眼儿横飞,“男神,张嘴,啊~”
被秦冬眠抬腿踹到胯上,退出三米远。
春央咬着包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夫妻俩属毛驴的啊!”谷茂春捂着腰,呲牙咧嘴,“脚上功夫都这么厉害!”
“哎,说到这,春央,你怎么会学散打?女孩子不都怕长肌肉,不漂亮吗?”
春央嘴边笑意一滞,手里的勺子颤了颤,但她很快稳下心神,垂低睫毛,轻快地说,“也没什么呀,是我初二那年,学校出了几个校霸,总骚扰女学生,我妈妈就送我去学散打了。”
她的细微变化尽入秦冬眠眼底,他的视线从她紧抿的唇角掠过,不禁皱起眉。
“哈哈,我和你爆个料。”谷茂春抚掌大笑,“你老公以前啊,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然后就被几个歪果仁小流氓跟踪骚扰,他爸唯恐他被糟蹋了,就给他和我一起报了个格斗班,两人同行,打五折。但他这人你也知道,装,端着个高冷男神的架子,哪肯去上什么打架兴趣班。所以,他爸十分民主地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打五折,要么打骨折——”
“咦,你们小时候就认识?”春央惊奇,“没听你俩说过呀?”
“没什么可说的。”秦冬眠居高临下地冷瞥谷茂春一眼,“和他青梅竹马,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艺人么,黑历史越少越好。”
“嘿!”谷茂春斜觑他,“成,弟妹,改天我把他儿时的糗事全向你交代清楚,我看他还能不能在你面前维持住高冷范儿。”
春央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然后吧,我俩一起学了两年,我呢,依然是个花拳绣腿,且厌学情绪日增,打死都不去了,老秦倒是兴致不减,踢打摔拿学了个遍。结课那天,教练郑重其事地拍着我们的肩,沉声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打架斗殴要不得。 ’那天我记得是下午,早就饿得满腹空城计,见人就想啃人脑袋,听进耳朵里都变成了 ‘虾之大者,喂我喂我 ’。”
春央彻底崩不住,放声大笑,娇声清灵,泪花泛上眼角。
“所以,以后就让老秦保护你,贴身保镖,私人定制,质量你放心,女孩子嘛,安全感很重要,不是我吹嘘,在这方面,老秦就是这个。”谷茂春比了个大拇指,一脸与有荣焉的自豪。
“了不得,你居然也会夸我。”
“那当然,如果我不多夸夸,人弟妹转头把你踹了,你又得——”在秦冬眠越来越冷的眼神中,他闭上嘴巴,做了个拉紧拉链的手势。
春央顿时没了胃口,站起来甜甜地笑,“你们先吃呀,我去洗个澡。”
如芒在背,秦冬眠的目光一路跟着她,直到被浴室的门掩住。
凉水兜头浇下。
花洒开的很大,春央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任由凉水冲刷,水汩汩而下,就像,就像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哭。
良久,她抬高手臂,掌心摊开,看向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压痕。
一怔,又笑了。
算了,秦冬眠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他的错啊。
也许他们的情缘,本来就只有如此稀薄的重量。
水势很大,像从头到脚下了场雨。
春央倒空了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失落,让自己重新变成一瓶干净的白开水。
尚未开封,简单而真实。
已经很好了,秦老师对我这么好,我该满足了。
她想着,垂下睫毛遮住眼底散落的红。
吹干头发,她对镜子照了照,发现没有任何异样,才踩着拖鞋走出去,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
正在疑惑间,秦冬眠从墙边慢慢直起身子,他抱在一起的双臂也放下了。
“哎?您在这儿干嘛呀?”春央有些讶异,因为刚出浴的缘故,双颊泛粉,胶原蛋白充盈的脸庞像颗清甜熟透的水蜜桃。
秦冬眠黑眸清润,伸手要来拉她。
被春央扭身一躲,但她拖鞋里水迹未干,这么一转身,脚心瞬间一滑,向后仰倒。
“小心。”秦冬眠俯身一揽,春央下巴轻抬,两相作用,恰好——
似吻非吻,一片柔软的温热,擦过彼此的唇瓣。
春央彻底呆了。
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回荡着:
我的初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