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慕橙的哭惨,容屿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黄桑~您不心疼臣妾了嘛~”陈慕橙将手搭在容屿的肩上,把下巴放上去,晃了晃他。
见容屿还是不为所动,陈慕橙转了转眼珠,决定使出杀手锏。
“小舅舅~您不疼慕橙了嘛~”陈慕橙用双手遮住容屿的书,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委屈巴巴地凑了过去。
容屿让她这么一闹,差点被口水呛着。
他将手中的书扣在桌上,睨了陈慕橙一眼,眼角余光瞥到她红肿的手指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冷冷道:“谁心疼你,你找谁去。”
陈慕橙把这话品了品,怎么感觉这么酸呢?
但是情商低如陈慕橙,是打死都想不到,容屿究竟是为什么在生气,于是她决定继续卖惨。
陈慕橙低头,一副被抛弃了的模样,挤出两滴猫尿:“可是,只有皇上最疼臣妾了……”
呦呵,不容易,这女人现在做戏,眼泪说来就来。
容屿依旧冷着脸,看陈慕橙“嘤嘤嘤”地假哭。
之前他给关雎宫建了个戏台子,本来想让陈慕橙好好学学戏,省得做起戏来,他看着出戏。
后来戏台子是建好了,这个女人倒聪明,把整个后宫都叫来关雎宫听戏,这一下子,各宫都要比照关雎宫的戏台子,建个一模一样的。
那段时间,每日都从各宫传来工匠敲敲打打的声音,好不容易等戏台子建好了,又传出了“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容屿不胜其烦。
结果引起这人人效仿的关雎宫,竟是最先消停的。
陈慕橙才听了两三日的戏,就借口说乌雅国进贡的那只动物考拉,喜欢抱着台柱子不撒手,若是在台上唱戏,影响考拉的休息。
这考拉是他顺手赏给陈慕橙的,乃是御赐之物,戏班子听了这话,自不敢再唱戏了。
他当时觉得没什么大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关雎宫的戏台子也因此荒废了。
没想到,陈慕橙听的那两三日戏,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这眼泪,是收放自如了。
就是她经验不够,看上去还是假了些。
见容屿就这么看着她哭,一句话都不说,陈慕橙也有点慌了手脚,往常她一哭,容屿就妥协,今儿怎么不好使了?
她好不容易挤出点猫尿,再耽搁一会儿,就穿帮了!
陈慕橙假装用帕子抹泪,手下暗暗使劲,用帕子在眼角搓了几下,顿时,她的眼角就泛红了。
容屿虽然生气,但也看不得陈慕橙这么作践自己,他猛地抢过帕子,斥道:“哭不出来就别哭了!”
陈慕橙愣了一瞬,这回是真哭了:“皇上您凶臣妾!”
陈慕橙有些委屈,她招谁惹谁了?
容屿不知从哪儿生了一肚子气回来,她好心好意哄他开心,他居然还凶她,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陈慕橙猛地站起身,走到床边,直接把整个身子都砸到床上,头埋在软枕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容屿郁卒,这到底是谁跟谁置气呢?他还没怎么着,陈慕橙先委屈成这样了。
但是容屿也拉不下脸面去哄她,他自己还生气呢。宫里流言四起,偏偏正主儿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不避讳,她究竟把他摆在什么位置?
于是,容屿努力让自己忽视掉陈慕橙的哭声,又拿起书,准备看书来静心。
不知过了多久,陈慕橙的哭声变得微弱,又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容屿这才放下书,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
陈慕橙在哭,他的心里也像一团乱麻一样,书上的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陈慕橙的身上一一尝遍,她一再地越过他的底线,他却对她生不起气来。
容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面对。
像今日下午景仁宫那一幕,按容屿以往的性子,会迁怒于二人,从此再不踏入关雎宫半步。
可他没有,入夜时,他还是照例来了关雎宫,只字不提下午之事。
其实陈慕橙如今已经不需要他来点穴助眠了,可他就装作不知道,继续留宿关雎宫,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来。
容屿叹了口气,将陈慕橙的身体翻转过来,又叫宫人拿了些热水进来,亲手拧了帕子,帮陈慕橙擦脸。
然后,容屿牵起陈慕橙的手,给她手指头上的针眼一一上了药,又仔细包好。
容屿把陈慕橙抱到床里,帮她盖好被子,自己才简单洗漱一番,躺到了她身边。
殿内的烛火熄了,黑暗中,容屿睁着眼睛,一丝困意都没有。
陈慕橙睡觉极不老实,总是爱蹬被子。如今寒冬腊月的,容屿怕她冻着,一晚上要醒好几次,给她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