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岩活了三十多年,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说过,不去计较的人生应该怎么活,容堇眼神里有忧伤有颓丧,唯独没有狡黠和算计。
她活得狼狈又清明,把一颗一文不值的天性真心,当个宝贝似得揣在怀里,羸弱的身躯扛着个大麻烦,就这样无知无畏地往前闯。
盛西岩沉沉叹了口气:“你不恨他?”
“有什么好恨的?留下航航是我自己的决定,再说,他当时对我表过态,只要我打掉孩子,他就愿意去和他母亲交涉,他还是愿意娶我,和我过一辈子,对于齐飞,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很感动了,我没理由恨他。”
盛西岩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母亲护在怀里的妈宝,做到这样也是不容易了:“因此你现在还念着旧情,他让你帮忙,你就帮?”
“也不算是旧情吧。”容堇又给盛西岩倒了杯酒,“现在想想,虽然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毕竟那几年的美好回忆,是他留给我的,所以像打听消息这种小忙,我还是愿意帮他,其他再大的忙,恐怕我也帮不上。”
盛西岩低头看了看酒杯:“阿堇,你这样……不傻吗?”
容堇一愣:“可要是事事都计较,都分个恩怨曲直……不累吗?”
“可……”
盛西岩深吸了一口气,想跟她说,可齐飞已经变了你知道吗?他现在唯利是图,玩弄手段,说是要跟你破镜重圆,只不过是想借着你的关系调回宣城总部,他说着要娶你,其实会连蒙带骗,软硬兼施的把你视若珍宝的儿子弄走,他……
但到最后,盛西岩闭了嘴,一个字也没再说,他抬了手,把最后一杯酒仰头灌了进去。
心想,容堇的确傻,可他却不想让她这份天真的傻样,在他手里消失。
他一定是疯了,他应该当着她的面,揭开生活的肮脏和人心的险恶,可如今,他竟然不忍心。
“再开一瓶吧。”他指了指吧台上的酒,心想,这是他第几次心软了?
容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还以为他喝多了开始贪酒。
他虽然面色如常,但耳根发红,深灰色的眸子,深如沉渊,望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