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泰迪还是没听出言外之意,冲乔安娜眨了眨眼睛,单纯又无辜。
如果可以,乔安娜很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差不多’的肉量全部吐出来。
吃饱了的公豹愈发显得慵懒无害——乔安娜更愿意形容为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起一只前爪,清理干净脸上的血迹。他细细舔着前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对乔安娜说:“什么时候还有狮子吃吗?”
“……”乔安娜已经懒得吐槽他神奇的脑回路了,把剩下的大羚羊肉拖进草丛藏好,没好气地应,“没了,都被我吃光了。”
“没事,可以再抓嘛。”
乔安娜白了他一眼:“行,你去抓?”
泰迪讪讪地舔了舔鼻尖,换成人类,大概就是尴尬的“嘿嘿”一笑。
有食物存余的情况下,是只花豹都会选择好好睡上几天,吃完存粮再去捕猎,他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我想吃你去抓”这种不讲道理的话。
他刚准备见好就收,目光一转,看到了追在乔安娜后面要求舔毛的辛巴。
……哎?
泰迪不由得对母豹的深谋远虑肃然起敬:居然能想得出把储备粮养在身边的办法,不愧是擅长吃狮子的大佬!
他自以为摸清了大佬的心思,洋洋自得,蹭吃蹭喝并成功在两顿之内解决了乔安娜原打算吃一周的大羚羊后,跟乔安娜直说了。
乔安娜正在发愁下一顿吃什么,听说明明是蹭饭还贼能吃的公豹居然打起了自家崽子的主意,理所当然地炸了。
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独自干掉了大半只大羚羊就算了,还想吃她的崽子,咋不想上天呢?!
别说叫她妈了,叫她曾曾曾祖母,她也得把这不要脸的家伙轰出去!
乔安娜一路连挠带咬地把泰迪追打出了自己的领地,还不太解气,怒气冲冲地朝还是一副不明所以模样的公豹比划着爪子:“早跟你说了不准打我幼崽的主意!得亏我今天肚子饱,要不非得把你杀了吃掉不可!”
泰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茬,无端挨了顿揍的委屈没了,只剩下懊恼和悔不当初。
还是太年轻了。他把一切归罪为阅历不深,决心要外出游历,好好锻炼一番,然后衣锦还乡,名正言顺跟干妈一起抓狮子吃!
这边单方面立下了雄心壮志,而‘干妈’乔安娜表示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有个脑子缺根筋的便宜儿子。赶走了混吃混喝的厚脸皮,她大松了一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泰迪走是走了,却还给她埋下了不少麻烦。
首先显露出来的,是辛巴的闷闷不乐。
平时总是无忧无虑的小崽子不见了,吃不好睡不香,一天到晚犹犹豫豫心事重重,乔安娜有时半夜睡醒,会发现应该睡得四仰八叉的辛巴醒着,幽幽望着她,皱巴巴的眉心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大仇深。
乔安娜觉得奇怪,可去问辛巴,辛巴总是矢口否认。
这么折腾了两三天,还是小崽子自己憋不住,在一次饭后主动问乔安娜:“妈咪,你准备吃了我吗?”
乔安娜绕了老半天才想明白这个无厘头的疑问究竟从何而来——不用说,泰迪的锅。
泰迪跟她提要吃狮子的时候被辛巴听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辛巴把话当真了,这些天一直在担心有一天会被她吃掉。
表现得郁闷的两三天时间,戏精儿子的心里可能已经播了五六季的苦情连续剧。
乔安娜哭笑不得,又是舔毛又是安慰,好不容易才让辛巴相信她养他不是为了等他长大了吃肉。
解开了心结,幼崽们重新回归了以往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的生活,而花豹妈妈,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说是新问题,其实不算新,依然是旱季司空见惯的老困扰——食物。
她饿着肚子带着孩子们又走了一天,没找到任何一只可抓的猎物,不得已,她决定动用北方池塘那边的存粮。
乔安娜回到池塘附近,在印象里藏鲶鱼干的石缝和草垛各处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这就奇了怪了,吃过早先秃鹫和胡狼偷吃的亏,她对待藏食严谨了不少,鸡蛋分开几个篮子放,不希望全部保全,只求牺牲一小部分保住其他。
就算胡狼鼻子灵,顺着气味挖出了被她用沙土和草叶埋起来的鲶鱼,但藏在只有花豹能够得着的石缝和树洞里的食物没道理跟着一起不翼而飞?
乔安娜百思不得其解,受到腹中饥饿感的催促,决定先另找东西填饱肚子,回头再来调查鲶鱼失窃案。
她钻进水羚喜欢藏身的灌木林,没找到水羚,倒是看到了一小堆水羚残骸。
地上留下的头颅上残留着大猫的抓痕和牙印,看大小尺寸,属于花豹。
血液的气味还很新鲜,显然不会是她上次捕猎留下的。
——谁动了她的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