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叹道:“本来善儿看上的是令师奚前辈,家师还有意撮合来着。结果出门一趟就变卦了。不过慕兄修为高深,人品又端方,除了家世差一些,其他倒也没甚缺憾了。总之,能对善儿好就行。”
看上奚前辈?切,想得美。元臻臻心头微哂,面不改色地助攻:“我看慕公子是挺不错的,太茯阁有你做大长老,善儿只要有个疼惜她的男人就行啦!”
慕大善人,你可快把这小妖精娶回去吧,免得她一直惦念我家焕焕。
颜磬将“凤毛麟角”送去天河剑派后,很快就得到了那边的认可,派人来敲定了婚期。到大喜之日,颜磬将率迎亲队亲自前往天河剑派接亲,再返回太茯阁举行仪式。
元臻臻还没见过真正的古代婚礼,在太茯阁住下后,看他们每日忙里忙外,阖府上下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也觉得十分有趣。
就是萧善感到很愧疚,把元臻臻请来后,自己反而忙得不可开交,难得空闲片刻又忍不住去见慕泱,是以一直没时间陪她好好玩一玩。虽然看元臻臻也挺自得其乐的,但小姑娘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等挨到婚礼前一日,萧善硬是抽出空来,说要带元臻臻去附近的枯木崖转一转。
枯木崖相传就是当年太茯阁先祖搭救神仙、获赠茯经的地方,那里灵气充沛、风光绝佳。萧氏先祖很有头脑,靠着这座物产丰盛的宝山做起了草药生意,待家中培养出修士后,再正式步入炼丹界。自此发展壮大,成为修真界最强大的丹门。
元臻臻和萧善御剑而行,心里没了芥蒂,聊得十分开怀。她故意问她:“今天怎么不陪你慕哥哥了?”
萧善说起慕泱就一脸甜蜜:“慕哥哥说他有个友人路过附近城镇,他赶去见一面,明早再回来。”
说着,她忽然蹙眉,略显忧伤:“宁姐姐,你说他不带我一起去,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啊?还是因为我爹不喜欢他,所以恼了我了……”
元臻臻惊讶:“嗯?怎么会?善儿你清秀可爱,身姿窈窕得连我都羡慕得紧,男人就更加没有抵抗力啦(我师父除外)!至于你爹,老丈人看女婿,总是不太顺眼的,时间久了就能接受了。”
萧善摸了摸鼓胀的胸部,苦恼道:“我娘从小就给我喂食各种丹药,大概都吃到这儿去了吧?我要是能像宁姐姐你这么美就好啦!”
呃,小姑娘的容貌长得确实寡淡了些,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元臻臻不禁感叹,太茯阁虽然可以用丹药帮她堆出一具窈窕的身材,对她的脸却无能为力,可见这世上到底不是什么事都能十全十美的。
不过,萧善人如其名,十分纯善,有什么心事也写在脸上,元臻臻忽然就有些喜欢她了:“善儿可以学一些化妆术,我听说厉害的女修,可以将脸画成另外一个美人呢!”
“真的吗?”萧善眼睛都亮了,“我回去后就去打听!”
元臻臻心说是啊,你的脸还有得救,可我这一马平川的怎么救?难道垫馒头?现在吃药还来得及吗?
两人御剑飞了近一个时辰,才攀上枯木崖,萧家在这里建了一座炼丹台,巨鼎巍然,地面斑驳,留下了日久经年的法术痕迹。这里果然风光神秀,望之四周,气象竟是完全不同,东边暴雨滂沱,南面电闪雷鸣,西面日光温润,北面云海缥缈。
充沛的灵气徜徉在天地间,山峦受其滋润,生出无数灵草。可山巅却如其名字一般,没有绿树红花,只有满地奇形怪状的根茎植物。元臻臻一个都不认识,而萧善信手拈来,如数家珍,术业有专攻,元臻臻对她也是佩服不已。
放眼四周,在山顶最高处石缝里矗立的一棵枯树引起了元臻臻的注意,它高约三四丈,看上去已经死亡很多年了,风吹日晒之下竟然依然坚|挺。萧善见元臻臻好奇,解释说:“我爹说那树有古怪,宁姐姐你可千万别过去。阁中曾有弟子在树边幽会,结果莫名其妙吸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元臻臻惊讶:“确定不是阴谋或殉情么?”
萧善摇头:“爹爹和叔伯们来探查过,那古树周围似有诡谲阵法。而崖下常年被浓雾遮掩,飞鸟绝迹,没有人知道下面是什么。从别处也进不去,仿佛总有结界挡着似的。”
元臻臻微怔,她还以为太茯阁已经完全坐拥这片山峦,原来并不是尽在掌控啊!还是存在未知的神秘力量,让这个家族忌惮无比。
天地浩渺,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好奇心会害死猫,不过去就不过去呗,元臻臻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跟着萧善四处赏了会儿风景,眼看天顶浓云汇聚,雷声渐近,两个姑娘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刚要下山,萧善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只见路边泥地里,赫然有一滩新鲜血迹,伴着几串脚印,朝林子深处蔓延去。元臻臻看了萧善一眼,小姑娘的表情一下子兴奋起来:“宁姐姐,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元臻臻扶额:完蛋,这种狗血剧情,一般都得出事。
沿着脚印悄悄跟上,没走多久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元臻臻拉住萧善,设了个结界躲在树后张望,只见前方青竹影影绰绰,两个人扶着一个受伤的人,正在疗伤。
“没想到太茯阁居然也养着防御兽,那畜生这一口也太狠了!”
“二哥不必恼恨,大长老都布置妥当了,等咱们明日里应外合,取了茯经,再为你报仇不迟!”
“他们明日办喜事,必然有不少交好的玄门前来赴宴,到时候若是闹起来,咱们真的能得手吗?”
“大长老已经算好了,喜宴傍晚才举行,客人们最早也得午后才到。颜磬一早出门迎亲,族中精锐多半要同往,可不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
“……”
三人絮絮叨叨地商量了许久,声音虽轻,却一字不漏地进了元臻臻耳中。她与萧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
居然有人想趁太茯阁婚事繁忙,打那半本茯经的主意!
元臻臻传音入密:“这三人你认识吗?”
萧善摇头:“不认识,但看服饰……像是万魂教的魔修。”
万魂教?元臻臻心头暗惊,万魂教是这个世界的反派邪教,以炼化吸食修士的生魂为自我养分。修士的境界越高,对他们的益处越大。这种功法恶毒而残忍,却因为实力太过强大,一直没有被正道歼灭。
所以现在,这个魔教盯上了太茯阁?
元臻臻屏气凝神维持着结界,确保不会有任何吐纳动静漏出去。但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一只野鸡突然从她们面前跑过去,将枯枝碎叶踩得噼啪响,唯恐对方听不到动静似的。
元臻臻:“……”这么打脸,是怪我在上一个世界里鸡吃多了吗??
三个魔修霎时噤声,同时朝这里看过来。元臻臻还没学会隐身术,萧善就更加不会了,两人一下子暴露,元臻臻迅速挥出千梨划过一道剑光,另一手抓住萧善就走:“快跑!”
受伤的那个魔修被剑气迎面横扫在地,当即喷出一大口血。另外两人堪堪避开,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元臻臻带着萧善飞出竹林,而两个魔修速度更快,如影子般飘忽而上,分头从两边包抄,手中魂煞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明显不想放过她们任何一人。
这样一来就只能往山顶上去了。元臻臻一个人逃脱还有可能,现在拎着个拖油瓶显然力不从心。萧善手中祭出的武器居然是扇子,但她修炼不足百年,体内灵气匮乏,硬生生挡了一次魂煞后,半边扇面就枯萎发黑了!
元臻臻左手破血捏诀,右手执千梨幻化出万千虚影,剑气如银波浩浪般涤荡开去,却也只能阻挡他们片刻功夫。她只恨自己没有熟练秋水剑法,此刻召唤长老或是师父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冲入瓢泼而下的大雨中。
山巅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天气,此刻狂风大作,枯树在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光秃秃的树枝随风飘摇,仿佛在招手呼唤着什么。
如果只能活一人……元臻臻暗自咬牙,那还用考虑吗?当然是活考官,刷好感啊!元臻臻心里叹了口气,趁着与魔修缠斗的间隙,对萧善传音道:“我的灵力只够设一个传送阵,待会儿我引他们去枯树那边,再把你送回去,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萧善大惊:“那宁姐姐你怎么办?!”
“别管我了!”元臻臻飞快在萧善身上打下一诀,手中长剑如冰,寒风凛冽,吸引着两个魔修往枯树那边去。萧善假装继续还击,身上却渐渐亮起光芒。
等魔修们发现不对时,他们已经被元臻臻的剑气围得密不透风。两人怒极,手中魔煞冲天,直接震飞了千梨剑,撞得元臻臻气息翻涌,“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宁姐姐!”萧善目眦欲裂,尖叫出声!但同时,她身上的光芒终于达到鼎盛,在敌人扑上来之前,身影倏地消失在原地!
魔修们勃然大怒,阴鸷的目光射向元臻臻。千梨被死死地钉在枯树高处,不知何故竟召唤不下来。元臻臻强忍着恐惧步步后退,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口!
然而就在对方攻过来的刹那,一道阴冷恐怖的力量突然从背后出现,元臻臻猝不及防被它抓住向后拖去!不止是她,两个魔修也被那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牢牢吸住,惨叫着跌下了悬崖!
崖下黑云盘旋,宛如一只幽冷诡谲的眼睛,盯紧了它的三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