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斑猫被霍颜搂在怀里, 一动不动,好像睡得很香甜,一颗猫脑袋安静地抵在霍颜的额头上。然而当霍颜的呼吸变得平稳, 虎斑猫却睁开了眼睛。它盯着霍颜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她的被窝里钻出来。
少女的睡颜恬淡而美好,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她小巧秀气的剪影。虎斑猫凝视片刻,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在少女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然后便一个起跳跃下床铺,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推开一道门缝溜出去。
那个早上来送信的大兵已经在霍家大门外等候多时, 见虎斑猫出来了, 当即立正,敬了个军礼。
虎斑猫站在门口, 转身回望霍家大院,目光中满是留恋。
士兵小声催促:“少帅,军中不可无帅,我们今晚要赶回去的火车呢,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紧了。”
虎斑猫终于收回视线,迈着猫步走向士兵。士兵蹲下身, 将一个盒子打开, 虎斑猫刚刚跳进去, 忽然猫耳朵一动, 似乎察觉到什么, 扭头向如意街尽头看去,猫眼睛里立时迸射出凶光。
原来是一只哈士奇,正披星戴月地从夜色中颠颠跑来。
虎斑猫身体躬起,猛地从盒子里跳出去,却在落地之前被那士兵伸手抓住。士兵不顾被猫爪子挠伤,拼命抓住猫跨上马背,虎斑猫猫爪挥舞,想要努力挣脱,却被士兵不怕死地狠狠摁住。
士兵:“少帅!真的来不及了!您打完仗回来再和那帮长舌头算账也成啊!火车就要开了!”
虎斑猫被士兵强行绑架上马,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哈士奇登堂入室地跑进霍家大院,一双猫眼睛恨得都快能射出激光了。
哈士奇狗鼻子好使,早就闻到了一股猫味儿,顿时提高警惕,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挑衅,跑到霍家大门口时,左右望了望,见四周空空,别说猫了,连个耗子的影子都没瞧见,这才安安稳稳地迈开狗腿儿,跑进了霍家大院。
一路跑进内院,哈士奇东闻闻西闻闻,很快找到了霍家小姐的房间,却发现房间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哈士奇认真思考了一下,唯恐半夜会有贼潜入,便将狗脑袋冲着那道门缝趴下来,就这么守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霍颜发现猫又没了,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结果一出门脚下就踩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伴随一声惨叫。
霍颜:“哎呦,二狗子,你怎么趴这儿了!”
哈士奇捧着自己被踩到的狗爪子狂舔。
霍颜看得一阵心疼,忙蹲下来给狗子顺毛,“下回可别趴在门口了,踩一下多疼呢!”
哈士奇委屈巴巴地呜呜叫。
“哦哦哦,来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哈。”霍颜托起哈士奇的狗爪,俯身轻轻吹了两下,又撸了撸它的嘴筒子,撸一撸狗脑袋。
哈士奇舒服得眯起眼睛,然后情不自禁向地上一歪,露出白白的肚皮。
正准备出门去摆摊算命的狐狸看到这一幕,脚下一滑,都要没眼看了。
这姓沈的狗腿子,可真是给他们犬科属丢人啊!和人形态相比就跟换了个魂儿似的。
霍颜安抚好了哈士奇,用过早饭,就带着狗出门去称心楼了。
称心楼的生意还是和昨天一样冷清,霍颜闲的没事干,就在那里教哈士奇握手,手里握着一把糖豆,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喊着,“左手”,“右手”,“好孩子”。
朱江心里这个急,“阿颜妹子,这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你怎么还有心思逗狗”
霍颜在哈士奇做出正确的动作后,喂给它一颗糖豆作为奖励,不紧不慢道:“我也着急啊,这不正想辙呢么!说不定一会儿就想出来了。”
朱江负气道:“这有什么可想的,要不咱也找女前声演黄段子,要不就想个什么法子去对面捣乱,让他们做不下去生意!”
还没等霍颜说话,朱河先开口反对:“算了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就徐家的人能想出来,大哥你可别给自己身上惹一身腥。”
众人正在说话,外面伙计忽然跑进来,说吴师傅已经到了称心楼门外,想要求见霍小姐。
朱河看了霍颜一眼,“阿颜姐,你还真是神了!咱不理他,他果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霍颜把最后一点糖豆全部喂给哈士奇,拍拍手站起来,笑道:“吴师傅不愧是原来那个吴师傅,之前咱们生意红火,他不来,现在门可罗雀生意惨淡了,他倒是来了,还真沉得住气。”
伙计拿不定主意地看着霍颜:“小姐,那咱还让他进来不”
霍颜:“进啊!怎么不让进。来的都是客!”
吴师傅那日被徐金刀从如意楼里撵出去,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今日重新现身,虽然不及过去在霍家班时容光焕发,却也打理得齐齐整整,神色间又恢复了些傲气。
霍颜笑脸相迎,“吴师傅,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是要来看皮影戏的吧想看什么尽管点,今天这称心楼里就招待您一位客人!”
吴师傅冷淡地打量了一下称心楼的装潢,“小姐不必费心,今天吴某来这里,不是为了听戏的。”
霍颜:“哦不是为了听戏,那是为了什么”
吴师傅讥讽地笑了笑:“称心楼近日来的生意不太景气吧”
霍颜叹口气,摸了摸哈士奇的脑袋:“是不太景气,客人都让对面如意楼抢了。”
吴师傅讥讽的笑容中又增添了一些不可一世的得意,“所以,我这次就是来帮小姐的。”
霍颜:“哦不知道吴师傅有什么好见解”
吴师傅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扬,“我可以重新回到霍家班,为称心楼的皮影唱前声。”
霍颜点点头,“哦,原来吴师傅是想重新回到霍家班。”
吴师傅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霍颜:“可是,我不太想让吴师傅回来呢。”
吴师傅:“……”
吃饱了糖豆,趴在霍颜脚边的哈士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抖了抖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