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至中盘,趁着夏殊则又开始沉思之时,卫绾掐住时机,攥着雪玉般的棋子,凝目望着他道:“殿下,你让我跟着你吧。”
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清湛而幽深。
卫绾轻咬内唇,明知自己可能成为累赘,却不想已一路跟来陇西,却仍然要在后方等待消息。她道:“我亦擅长化作男子,可简装与殿下同行,殿下军中缺少医者,我便是最好的医士。虽然我但愿殿下永远不要用到我这个医士,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说对么?”
见他不答,卫绾的心渐渐沉入了冰湖底,“殿下为人谨慎,为何几度前来河西,竟不携带军医?难道殿下能保证,一次都不会受伤的么,如若不能,为何不让阿绾随行。”
夏殊则静默地盯着她,心中感到一丝炙躁,手在棋局上停了一停,他伸手去,在卫绾即将沁出泪水来的眼底以拇指压住,“孤其实——并无传闻之中所言那般战无不克,逢有对阵,必是双方各有死伤,而死伤之人中不能有你。”
卫绾忙捉住了殿下的手腕,用力点头,“我明白的!但殿下是千金之躯,尚可以以身犯险,我区区女子,又何足可惜?”
他总无法拂逆卫绾心意,但这一回,却意外地坚持与固执。
卫绾等了等,殿下却已将手抽了回去。
她一腔热血心意渐渐冷透,无非是这男人没有万全的把握能保住她,卫绾知道这不能算殿下错了,只是到底心中颇有不甘,于是愈发下得狠手来,杀得殿下片甲不留。
他略有惊愕,却不得不服,“棋局之中,孤算不如你。”
此局终了,胜负已过于明显了,殿下便不肯再下,只道“夜色已深,当上榻安歇”。陇西缺水,今年又闹了不小的旱灾,如今人们用水尚且谨慎,卫绾晚间只用毛巾洗了脸,泡了走了一日发胀的足,便钻入了暖烘烘的被窝当中。
她睡在里侧,却似个孩子般,赌气不肯看殿下一眼,只盯着窗外。
夏殊则心中自然也无奈,他欲伸手去揽卫绾的腰肢,却久久没有等到卫绾出声,明知她没有睡着,只是故意冷落自己,他停了许久,那只手臂退缩了回去。
夜深人静,整宿难眠。
数度,卫绾翻过身要见殿下在做甚么时,却都暗自忍耐住,唯恐让他发觉自己率先泄气。这种赌气之举,从她被折去肆意妄为的双翼,老老实实在卫家做待嫁女儿始便极少有过了,想来也是可笑。
她明白,自己无非也就是仗着殿下的宠爱,不舍得,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罢了。
临近黎明之时,卫绾苏醒了,又钻入了夏殊则怀里。
他随后朦胧醒来,双臂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怀里身娇体软的女人,此时意识都还未完全恢复。夏殊则自认为是个警惕心极重之人,但自从与卫绾同眠之后,难得能卸去防备,安睡至天色大亮。
卫绾咬咬唇,说道:“我不顾大局,是我错了,殿下勿怪。阿绾昨晚想了一宿,都觉着不该干预殿下行事。”
搂着他的男人,手臂有一刻的放松,跟着,卫绾的嘴唇感到一阵冰凉和柔软,她睖睁着等待着殿下撬开了她的唇,与她唇齿厮缠。
卫绾也主动地抱住了殿下的腰,任由他长驱直入,最后吻得气息狼狈,娇喘不住,殿下更是眼眸幽深,甚至隐隐有躲闪之意,恨不得翻脸无情掉头离去。
卫绾咬着嘴唇,不知当笑,还是当嗔,为难地望着他。
夏殊则压着她的如雪如霜的娇嫩藕臂,举过了她头顶,置于她早已滑落的枕上,这姿势暧昧又暗喻分明,卫绾呼吸早乱了,但经历之前的败北之后,卫绾无比确信殿下绝不会在此时要她,何况这床板仅仅是承受两人耳鬓厮缠,都吱呀吱呀抗议不停,滚起来丝毫没有东宫那软褥锦被的大床舒适。
夏殊则又俯下身,在她放在肌肤相触,此时已沁出了薄而晶莹的汗珠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眼眸微闭,离去时才睁开,如黑玉般的眼眸隐隐透出迷离之感。
他面朝着她,呼吸凌乱无规律,气息带着潮热落在她的额前。
“殿下……”
“卫绾。”他打断了她,此时身下露出了半截藕臂与整只香肩的娇小女人,脸颊潮红,杏眼含水,双鬓微微冒着湿润之气,不遗余力在他身下释放着娇憨之美,令人简直无法自持,他重重地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嗓音已低沉得近乎嘶哑,“孤实在不知该如何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