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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痊愈

出疹子到了第三日, 皇上收到了林海的回信, 登时就请钦天监合了二人八字,单独两个孩子都不算好, 但合在一起却是佳偶天成,皇上大喜,心里头那么一丁点儿顾及殷佐往后子女缘不顺的想法都没有了。

只是顾及着两家孩子都小, 便没有对外明说,仅是命佟竹筠带着一众侍卫准备了缎衣五袭,缎衾褥三具, 金约领一具, 金簪王枝, 金耳饰全副亲自往扬州走一道,算是将婚事订下来。

说来也神奇, 自收到林海回信, 殷佐的病症便有了好转, 等到了林家收了小定的聘礼,又回了相应的礼,他身上的疹子就全发出来了。

眼瞧着一日一日都好了, 喜得皇贵妃忙往大佛寺还愿, 却教人告知迦叶禅师又云游去了。

等到五月里北面大捷的消息传来, 殷佐也从大明宫回来了, 人是瘦了一圈,瞧着却越发精神了。

“我的儿,总算是好了。”皇贵妃一见他瘦的下巴都尖了, 便忍不住抱着他哭了一场,左右劝了许久这才罢了。

回了景仁宫殷佐先洗了个澡,皇贵妃早早打发着人将他的屋子用艾草薰了一道。

“娘亲,我好了。”殷佐伸手替她擦了眼泪,“这些日子让娘亲担心了。”

“我瞧瞧,这会子倒是好,没留下什么疤痕。”皇贵妃揽着他在主位上坐了,端详了半晌终于笑了,“芍药、红曲要厚赏,便多发上三个月的月银,多亏她们照应得当,再有朱太医那头,也不知道他缺什么,少不得要好生谢谢他。”

“娘娘赏芍药跟红曲,自然没什么话说,可六殿下的喜事到底也让那我们沾一沾。”半夏笑着从殿外抱着平安进来。

“你这丫头都这样说了,若是不如了你的意,反倒是显得我吝啬了,既然这样那景仁宫里都上上下下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银。”皇贵妃登时笑了。

景仁宫里是一片欢声笑语,养心殿里却显得格外沉默。

原是午休的时间,殷臻教几个伴读自行休息了,自己踱着步子到了乾清宫。

皇上素来惜福养生,用了午膳之后并不直接投入公务,反倒先在养心殿休息一会子,或是观赏文物,或是看几卷闲书……他原来还敢召唤教坊司的乐人奏乐而歌,可如今对上御史台大夫,也只有节节败退的。

本朝御史台衙门设在兰台,是以又称为兰台,虽不若前朝六科给事中有风闻奏事之权利,需有实证方可上奏,但到底有监察之权。

皇上有天子之威,但盯着帝王言行的人不在小数,先头是林海做御史台大夫,他秉性正直有古仁人之风,与皇上配合称得上相得益彰,且他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天性风雅,并不时时盯着皇上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如今御史台大夫是前朝年间的状元翁棋蕤,老头子是个直肠子一根筋的人物,他出身也不算寒微,寻常耕读之家,但偏偏遇到前朝末年吏治败坏之时,县令更是因为他的胞妹容颜美貌而断了他满门,为官多年,最恨的便是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官吏,皇上都时常教他噎住,私下里跟张英抱怨,“原是想他是清官,盯着大家伙做清官也就罢了,谁知道他自己想做圣人,还盯着朕要做圣人。”

“正是皇上广开言路,才有如此清廉能吏,这正是盛世之预兆啊。”张英笑着回应皇上,他就有这样的本事,能将皇上哄得开心,是以纵然瞧着翁棋蕤觉得有时候膈应,但皇上本着自己是盛世之君的想法,倒也慢慢就随他去吧,到底老头子如今已是将近古稀要卸任的人了。

“梁公公,我有事请见爹爹,还请帮我通传一二。”前头殷佐折腾一场原是因为最初用的“熟苗”不起效果,殷臻因为前世殷佐夭折之事,心里头便忍不住存了旁的想法。

他如今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是芍药,身边还没有配小黄门,要等到他九月里搬到端静殿居住,才会将侍候的人配齐。

但纵然是这样,他嘱托芍药与朱纯嘏细细询问了一番,了解痘苗的保存情况,又找人反复查问看守痘苗的人手,这才发现:在殷佐种痘前六日,太医查验之后便存放在医药库里,由太医院的学徒看守,素日里门都是锁着的,来往也要登记,细细一查却有洒扫的小太监进去过,殷佐再追查,这小太监刚好得病挪出宫一命呜呼了。

查到这里,他便知道就自己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再往下查,到时候引来的便是不必要的灾祸了。

“臻哥儿今日来找爹爹,可有什么事情么”皇上放下手中地球仪,这是西洋进供来的,近年来随着海禁一开,倒是有许多洋人过来传教,皇上虽然不许他们在此地建立教堂,但与洋人们还是有许多联系的,如今便是国子监里也开个相关格物致知的课程。

“爹爹,孩儿有话要说。”殷臻抬手行礼这才在皇上面前站定了。

“臻哥儿跟爹爹还这么客气呀说吧,什么事儿呢。”皇上笑了,慈爱的对着殷臻招招手。

“儿子写成文书,还请爹爹一阅。”殷臻没有过去,反而是朝皇上呈上卷宗,上头详细记载着查案的经过,以及所有问询的记录。

皇上接在手里展开来看,他原本以为是殷臻近来的课业,可如今一看才知道竟然是殷佐生病的缘由。

“你是如何想到去查验的”再次抬头皇上瞧着殷臻的眼光多了几分考量,他倒是不怀疑是皇贵妃唆使,自家表妹还做不出这样让孩子来出头的事儿,这时节他倒是怀疑是否是唐斌在后头指使,可转念一想很快否认了这个决定,唐斌为官多年官声良好,他亦不是这等小道之人,如此看来竟是殷臻自己的想法。

“儿子是亲眼看着唐太医给佐哥儿治疗的,他医术高明,从太子哥哥到祺哥儿再到佐哥儿,从种痘到痊愈都是他负责,佐哥儿身子一向康健,应该不会出现不受药症的境况。”殷臻细细说了自己的推论,“再往下还有祐哥儿、禩哥儿要种痘呢,儿子便好奇是否是痘苗保存不当引起的,便与朱太医问了问。”

“……臻哥儿,朕是你的爹爹,你可以多信任朕几分。”皇上谈谈叹息一声,他伸手拉过殷臻,伸手拍了拍殷臻稚嫩的肩膀,这时候他对着这个儿子倒觉得淡淡的心疼,自己的他自己登基是年幼,一路跟自己的皇叔斗、跟群臣斗,活的也是战战兢兢,虽然如今想来倒是一段磨砺,但到底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也尝过这一遭,没想到养在皇贵妃名下,殷臻倒仍旧心思细密,“宫里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些什么了么”

“爹爹何出此言”殷臻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并无人敢在儿子跟前胡说些什么。”</p>

“臻哥儿,你有自己的想法,朕很是赞成,但下一回遇见这样的情况,朕希望你能直接站在朕的身边跟朕说出你的怀疑,你是真的孩儿,有做不到的时候,朕希望你想到的第一个是朕。”皇上见他不愿说也就罢了,反而语重心长的叮嘱他,“这会子的事儿,你查到这里已经很是不错了,其他的你如今年纪还小,爹爹向你保证必然会彻查到底的,到时候给你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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