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了解暑的茶,又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子话,眼瞧着金乌西坠,黛玉这才提出告辞的话来。
“我送妹妹到门口吧。”殷佐从怀中掏出怀表瞧了瞧时间。
“有劳六哥哥了。”黛玉微微一笑,她这一回回家,还顺道带着皇贵妃准备的一套笔墨纸砚,算是送给林珲的开蒙礼。
两人出得清凉殿来,沿着种满了垂柳的道路慢慢往前走,再往前便是太液池,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粼粼波光仿若耀眼的织金缎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便到这里罢。”黛玉停了步子,这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
“从去岁到今日,还是第一回与妹妹分别这样长的时间呢。”殷佐有几分舍不得。
“……这话说得,仿佛我这一去便不回来呢。”黛玉原本也有几分舍不得,这会子听了殷佐的话,登时笑道,“六日之后,我在林府等着六哥哥来参加珲哥儿的开蒙礼。”
“好。”殷佐这才高兴起来,又从红曲手中接过食盒交给半夏,“你这一路回去少不得还要大半个时辰,我准备了些许点心,你若是饿了,便多少吃一点儿先垫着肚子,别饿着了。”
“谢谢六哥哥。”黛玉向他谢过了,这才扶着半夏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大明宫,黛玉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殷佐仍旧站在宫门口,瞧着车马粼粼载着自己远去,不知为何竟是生出几分怅然来。
黛玉到达林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夏日的天空,总是显得格外明澈,星河倒悬,照的满地耀眼,贾敏牵着林珲站在内院门口等着。
“总算是回来了。”见粗使的婆子抬着女儿的轿子到了近处,贾敏忙拉着林珲迎上去。
“娘亲可是想我了”黛玉靠在母亲身边撒娇,若放在之前,便是心里头时时刻刻记挂着贾敏与林珲,她也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跟着殷佐在一道时间长了,听殷佐将许多关切得话语都说出口来,她初初听了,还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时间长了才觉得说出来的好,纵然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许多事情,如是不说也未必能猜得透。
“这会子可饿了”林家素来惜福养身,傍晚这一顿,讲究吃个七分饱便是,贾敏知晓女儿今日要回来,早早的便命人整治下一桌饭菜,皆是女儿爱吃的。
“回来之前在马车上六哥哥教人准备了点心,这会子并不觉得饿。”黛玉在贾敏身边坐下来,林珲笑着拉着姐姐的手不肯放开。
母子三人用了晚饭,便绕着园子里散步,林辉不耐烦母亲与姐姐走得缓慢,领着丫头们在前头一路小跑着,贾敏这才说起前几日去荣国府上的事情。
“老太太身子骨近来可好”黛玉听母亲说起外祖家,不由问道,“两位舅舅可好舅母可好”
“府里的长辈都好呢。”贾敏含笑着点了点头。
“那母亲缘何皱着眉头”黛玉何等敏锐,她自然感受到母亲未尽之言。
“这会子回去,我才听得老太太说起来。”贾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并不避讳得说道,“你二舅母有个侄儿,是在金陵薛家的,不知你还记得么”
“可是那年端午观龙舟赛的时候,娘邀请他们一道观赛的薛家”黛玉想了想道,“我倒是记得他们家的女公子,瞧着也是温柔可亲的,我们还说过几句话呢。”
“就是他家。”贾敏见女儿记得不由点点头道,“那年端午薛老爷意外落水,他家也就守孝,谁曾想才出了孝期,便惹出一档子事儿来。”
“是什么事儿”黛玉好奇的问。
“他与一个乡绅之子,名冯渊的,争夺一个女婢,失手将人打死了。却是这拐子将这女婢先卖给冯渊,后头又卖给了薛家公子,虽是亲戚不好在背后说人言,可这薛家公子委实不像样子,花钱多如流水也就罢了,一应气性上来,竟是连人命官司都惹上身来。”贾敏说道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她前头见过薛太太,最是温柔敦厚的人物,如今养的儿子是这个样子,想来该是薛老爷死后一应宠爱的缘故了。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更不论他这样人证、无证具在的,按照《大周律例》,这薛家公子该是抵命才是。”黛玉皱了皱眉头,宫里读书除了经史子集,再一桩重要的便是学《大周律例》了,先生们不但让他们熟悉,还会举一些实际的法例出来,供众人参详,黛玉一听便知晓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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