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佐领着魏平到了紫薇殿。
皇上正与内阁商议, 皇上已经有想要御驾亲征的意思,只是朝中重臣们认为,天子系万民于一生,其安危重于社稷,哪里有御驾亲征的道理
皇上则认为,如今戚宴这头胜局在握,他到了边境还能吸引北漠的注意力, 若是几个孩子是迷路了走失了, 指不定还能回来。
“六殿下这会子冒着炎炎烈日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的没有皇上在殿中与诸位大臣们商议国事呢。”这几日议事, 都是梁九功亲自在门口守着的, 见殷佐领着魏平过来, 忙笑着上前迎接。
“有劳梁伴伴, 还请替我向爹爹通传一声。”殷佐正色道,他从来在宫里对宫人都十分亲切, 来来往往,脸上总是挂着笑意,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第一回, 瞧得梁九功心里便是一咯噔。
“劳您稍后, 奴先与皇上说一声。”梁九功犹豫了一下, 是上门找来的是九皇子、十皇子这两个爱恶作剧的,他定然不会通传,可来的是一向严谨的六皇子,他再三思忖, 若是错了,便只当是一个教训,若是当真有要事教自己耽搁了,只怕后头皇上生气了,自己也要脱一层皮。
等了须臾,梁九功再次出门来,请他入内。
这还是殷佐第一回踏入大明宫紫薇殿的东暖阁。
本朝皇室草莽出身,于礼仪上也不甚讲究,大臣们除了大朝会上是站着,其他时候都是有座位的。
东暖阁里的布置与皇上寻常的住处并无很大区别,只是在中央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殷佐瞧着倒是觉得有几分像前世幼年时候去爸爸公司里玩耍瞧见了会议桌。
他淡淡扫了一眼,朝着坐在上首的皇上和右手边第一位的太子行了礼,在座的诸位阁老中除了佟瑞他瞧着觉得有几分熟悉,旁的一个也认不出来。
“佐哥儿,可是有什么事儿来找爹爹么”皇上开口问他。
他原本跟大臣们互相说着话,为着御驾亲征的事情,正闹得不可开交,听见梁九功的通传,皇上收敛了气势,等殷佐进门来,大家伙都平息了下来。
“爹爹,四哥哥是不是出事儿了”殷佐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神色莫名的沉重。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皇上一愣。
“皇上,臣等还是事情,先行告退了。”贺图是个乖觉的人,前线军报皇上是告诉了他们的,也下了封口的命令,他相信在座的诸多同僚都是识得轻重之人,便是有派系的分别,他们自己也是聪明人,知晓此事事关重大,绝不会轻易说出口来,那么消息走路,只可能是皇上和太子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
“你们先退下吧。”皇上同意了贺图的提议,一行人鱼贯而出,皇上朝着殷佐招招手,“佐哥儿,来,到爹爹身边来,这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娘亲原本在休息,听得两个小宫女说四哥生死不明,您也知道,娘亲这些日子原本就不舒服,如何受得住惊吓,到我来找您,竟是都还没有醒过来……如今清凉殿里乱成一团,还是林妹妹替我主持着,我便来寻爹爹。”殷佐见众人都走了,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他张开手抱住皇上的腰,泣道,“爹爹,我好害怕,佐哥儿好害怕!”
皇上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他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殷佐的肩膀,安慰道,“爹爹在这儿,佐哥儿,别怕,没有人能伤的了你,也没有人能伤害你娘!”
皇上登时就拉着小孩儿领着太子一道往清凉殿去。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张士友都提皇贵妃诊治完了,他斟酌着开了药方,当归亲自去取药,就在清凉殿偏殿里替皇贵妃熬药,黛玉亲自送张士友出门,因是诊出喜脉,黛玉还命半夏封了红礼。
“见过皇上。”众人见皇上、太子与殷佐都来了,忙不迭的行礼。
“娘娘可有大碍”皇上先问张士友,宫里头的太医水准层次不齐,陈酴桉走后,幸好举荐来了许世安,许世安一走,就显得旁的太医都碌碌了,皇上这才张榜专门开一科在民间选取医者,张士友算是这一批人里的翘楚,皇上对他倒是很有印象。
“娘娘是有孕了,将将满三月,这一回也是受了惊吓,胎气惊动这才晕了过去。”张士友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说什么”皇上惊讶的大喊。
自登基以来,为帝王三十载,他还是第一回这样失态。
“娘娘有孕了。”张士友教帝王的欢喜惊了一下,皇上子嗣多,他原本以为皇上并无在意,可如今见着他如毛头小子的样子,心里对皇贵妃的受宠程度不由有了个直接的概念。
“颖娘,颖娘竟是有了朕的骨血”皇上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大步当风就进了寝宫,将太子和殷佐都丢在身后。
“我要有弟弟妹妹了”殷佐也教这从天而降的消息惊呆了,呆愣了半晌,这才惊喜得瞧着黛玉。</p>
“是呢。”黛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