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北漠又开始集结兵马了。”
殷佐受封的消息传得很快,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边军大营, 好在昨日在城楼上殷佐一番话有理有据, 众位将士又顾忌他是天子血脉,虽然私底下议论纷纷, 但到底王命不可违, 自然勉强顺服。
“孤知道了。”殷佐见皇上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下来, 如今渭城外头北漠兵马虎视眈眈, 他便吩咐梁九功与王元素守好皇上,自己领着魏平到前厅请众位将士议事。
“对方可是有想要攻城的打算”听到斥候来报, 殷佐皱了皱眉头,在他面前,摆放这一个巨大的沙盘,小少年一身小号的甲胄站在跟前, 在他手上握着一条特制的黑色马鞭,再过几日便是大暑,到了傍晚,天气仍旧很是炎热,厅里一众将士都脱了兜鍪, 用网巾束发,昨日的战事并不是所有人都驻守在渭城城门处, 这会子一个个的瞧着倒也平静。
“想是要出兵的,只是对方调兵,尚且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到底是如平日一样出兵试探,还是要真的攻城。”做斥候的小兵生的寻常,丢在人群中也瞧不出来,这会子见到坐在主位上的人由他们的将军变成了一个年岁不足舞勺之年的小少年不由一愣,但到底回过神来,不敢耽误正事。
“诸位将军可愿与我上城楼一观”殷佐沉思片刻,开口道。
“殿下吩咐便是。”众人皆说道,平安州在军中派系复杂,戚晏虽是从南边调任过来的,但他战功卓著,自然能够压服众人,换上殷佐这样一个身份奇高的毛头小子,众人虽然碍于皇上修养,自是不肯触霉头来。
殷佐自然知晓这些年纪与皇上相似甚至比皇上还年长的将军们未必如他们表面表现的这样驯服,但他并不需要他们真正的心悦诚服,只要如表面上这样一团和气,将自己的指令传递下去便是了。
“如此,还请诸位将军随孤来!”殷佐正色道,握着马鞭率先出门。
渭城的军民常年长在边关已经习惯了敌袭之事,上马为兵,和平时候下马耕地的时日,家中都有存粮在。
这一回与北魏僵持数月,超出百姓的心理预期,众人原本人心惶惶想要弃城而逃,还是戚晏下了死令,若是有敢无故逃逸之人,杀无赦,可城中的存粮有限,仍旧是个问题。
好在自从知道皇上亲征以来,旁边的城池都纷纷向渭城运送粮食,再不济,国库富庶,与江南的粮商有合作,以市价从他们手中购买粮食,这才补上了渭城的缺口。
“竟是这样年幼的公子一马当先。”有了粮食,众人心头不在慌张,渭城白日里的集市也开了。
今日是七月半,因为战事,无法到城外金水河中放河灯,但城中仍旧有不少买纸锭来祭祀先祖的。
众人骑着马朝着城墙上去,殷佐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他的身量只比坐下的马匹高一些,但他毫不畏惧,集市两旁的百姓偷偷瞧他,一个个的只觉得稀奇不已。
众人登上城楼,昨夜一战,火炮袭击在城墙上留下的印迹还在,城楼上沾着将士们的鲜血干涸了凝固成深褐色,像极了这个城市的疮疤。
左右递过来望远镜,殷佐举起来朝着北漠大营的方向细看,对方营地里人头倥偬,阵型变化,从原本四四方方的驻扎变成了一条长蛇朝着金水河上游慢慢聚拢。
“昨日可有在城楼上与爹爹和戚将军一道督战的”殷佐微微皱了皱眉头。
渭城城墙并不算高远,与北漠分列南北相互对峙,金水河则贯通对方的营地,七八月里是河水的汛期,河水深处可没过成人头顶,且这条河联通护城河流入城内,渭城数十万军民的用水都倚仗这条河流。
“卑职李同在。”一个壮汉闻言出列,他个子高大,壮实得仿若一尊铁塔,只是声音却格外柔软,听着像是女娘子,与他的外表委实不相符合。
“昨日两方炮击,对方的重炮到后头可还有留存”殷佐问道。
“对方最初送上战场的火炮有二十架,损毁超过半数。”李同沉声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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