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将火炮往金水河的上游运过去。”殷佐放下铜制的望远镜,转头朝着道,“将军驻守渭城已久,孤记得渭城饮水主要来自金水河,可是如此”
“殿下所言甚是,渭城周围都是群山环绕,身后则是沃野千里,无论是军民用水还是灌溉田野,所仰仗的水流都是金水河。”李同一怔,点了点头。
“水流如此,也难怪了。”殷佐点了点头。
他来平安州之前是认真做过功课的,渭城在平安州最东北的地方,这里气候干燥,常年栽种的植株是玉米和小麦,并不是一个水源充沛的地方,若是有人从上游截断了金水河的水流,只怕不出三日城中便要大乱。
早年建城之时也不是没有工匠考虑到这一点,但金水河的上游甚是险峻,怪石堆积,山石巨大,便是有人想要截断流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如今对方有火炮则不同,大可选一处狭窄处引得火炮炸裂山石,截断金水河。
“殿下此言是何意”陈喜是个急性子。
他出身齐国公府,与如今的齐国公算是五服之内的姻亲,说不上亲密,只是他家中只有一个寡母,读书上并无很大天赋,只是他天生有一把子力气,寡母找上齐国公夫人说项,这才将他送到南安王麾下,后头又阴差阳错到了戚晏手下,一步步,成了戚晏的偏将。
“陈将军请稍安勿躁,听孤问明白再说。”殷佐安抚了几句,转头继续问李全。
宫里头的人上到皇上、太后,下到普通的宫人和太监,能一步步走到后来的,要么是天生聪明万事万物比旁人多一个心眼,要么就是踏踏实实认准了便蒙头往前的,如今他出宫来接触了许多往日里接触不到的人,才知晓这世间形形色色的生灵是这样有趣。
只是如今城中忙碌,给黛玉的信少不得只有停下来,但他仍旧日日写,只是留着不寄出去罢了。
“喏。”陈喜点点头,他跟在戚晏身边,十多年来学得最多的便是服从,如今戚晏昏迷着,他们作为戚晏一脉的往日压服着边军,如今少不得要夹起尾巴做人,正好殷佐空降,他们算是投诚来了。
“城中可有打井”殷佐见他如此乖顺,倒也没有多想。
“城中很少打井。百姓们都习惯了从金水河取水,且城中打井取水,虽说便宜,但井水苦涩,只能用来沐浴洗衣,便是喂给牲畜,牲畜都是不吃的。”李全详细的说道。
他是土生土长的渭城人,在大周,从军的将士一般都是调往其他地方任职,只是平安州的边军除外,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开国时候遗留下的传统,当朝太、祖便是从平安州边关起义的,当初依靠的大部分袍泽都是平安州的人。
原本也是南边人,从军的时候调任在边关的,在这里受了不少袍泽恩惠,感念平安州将士的情意,便默许了平安州当地人在当地从军的政令,天下诸多省也就这一个地方是例外。
“他们想要截断金水河上游。”殷佐抬眼看了看诸多将士,有几分沉重得说道。
“这不可能”另一个偏将惊呼出口。
“依照人力自然不可能,可他们如今有火炮。”殷佐眉头一凝,学着殷臻训斥九皇子、十皇子的样子将手负在身后,压低了声线道,“到今日,你们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了北漠火炮的威力,北漠大营之中必然有能工巧匠才能将火炮改良到如今的地步,昨日原本开战之前我们瞧着对方的火炮少说有三十架,后头真正用来攻城的按照李将军的说法应该是有二十驾,就算损毁大半,可剩下的,他们仍旧可以用来截断金水河。”
“殿下此言不无道理,难道我们要领军出城与之短兵相接么”李全皱了皱眉头,他是今日凌晨换防的,他到的时候火炮激烈的相争已经到了末尾,但他仍旧见识到了北漠火炮的厉害。
先头火器营刚刚到渭城的时候他也见过,火器营的火器射程更远,但威势却小了许多,在渭城火炮坊里的火炮威力与北漠火炮相近的有,超出的也有,只是数量并不算多,即便皇上御驾亲征,可从都中调遣火炮过来,可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也需要好些日子的功夫。
“今日是中元节,孤听说到了这一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鬼门打开,亡魂返还阳间。”殷佐话题忽然一转,“渭城自秦汉之时便是我中原所在,千百年来,百万雄兵战于斯,逝于斯,今日孤力有不逮,原以三牲祭亡魂,请阴兵相助,以破金水河断水之危,还请诸位将军助我备下祭祀的用品,孤瞧着子时正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