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嫔这几日颇得风头,弘历常去钟粹宫看她和三阿哥,嘉贵人住的启祥宫离养心殿最近,每回御辇过来,她就站在启祥宫的大门口望眼欲穿,弘历回回都无视她,御撵直接一路过去了钟粹宫,纯嫔就抱着三阿哥出来接驾,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嘉贵人恨的牙痒痒,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委屈又不忿,甩着帕子回去了,一进屋里就开始摔杯子砸碗的,小宫女上来劝她,又被她狠狠掐几下出气,嘴里还骂道:“主子的事轮得上你个奴才插嘴。”
小宫女捂着胳膊,眼里噙着泪,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只隔着几条宫道的咸福宫也不太平,高贵妃现在是想孩子想疯了,恨不得裤腰带上都拴上送子观音。日日早上起来烧香,念经,拜佛,求子,好好一个年轻女子,就跟庙里的老姑子一样,身上飘的全是各种佛香的味道。
坐胎药也是一日不能断的,家里搜罗来的药方子,太医院里开的药方子,每日按着方子煎药,早上两大碗,晚上两大碗,比茉雅奇这个孕妇喝得药还多。
高贵妃喝着那苦滋滋的药,胃里就泛酸水出来,硬是忍着咽下去了,心里给自己打气,熬过这遭,熬过去就好了,等有了孩子就好了。
搁下碗,嘴里全是苦味,神色怅惘,羡慕着纯嫔和茉雅奇,叹口气,如今宫里就属纯嫔跟懿嫔得宠了,一个生了儿子,一个怀着孩子,唉!还是有孩子好,有个孩子就有个倚仗。
嘉贵人也想生孩子,她是想争宠,想借着孩子往上爬,高贵妃不是,她身居贵妃之位,即便没有宠爱也绝对委屈不了,可是没个孩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像皇后,原先没孩子的时候成日里也是小心翼翼的,后来有了孩子,地位稳了,便能安之若素了!
高贵妃如今是真不求别的了,就要个孩子,阿哥也好公主也好,都不挑了,有个孩子她心里也能安定点,像现在,虽然是贵妃,但是心里总是空空的,莫名的心慌,就感觉自己呆在一个高楼上,这高楼没有底座,飘在云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怅然若失。
高贵妃又叹口气,若是有个孩子,陪在她身边玩玩闹闹的,这深宫里漫漫寂寥的长夜,也能好过些,咸福宫,实在是太冷清了!
然而高贵妃没能明白一件事,想要孩子,光靠她念经喝药是没用的,那得需要大老板的帮忙。
这日众嫔妃齐聚长春宫给皇后请安,茉雅奇之前一直在承乾宫养胎,这是第一回出来给皇后请安。
皇后下首第一排,左右两个分别是高贵妃和娴妃,第二排坐的是纯嫔和茉雅奇,嘉贵人,海常在,陈常在坐在后面,原先在府里的时候,茉雅奇是坐在最后一个的,如今封了嫔位,成了主位娘娘,位置往前挪了可不只一个。
皇后穿着一身黛绿的旗袍,头上戴着点翠的钿子,鬓边簪了一朵珍珠攢成的珠花,耳朵上垂下来的东珠玛瑙坠子漾着层层的光,更显庄重雍容。
茉雅奇坐在下面,边上的茉莉雀舌毫浓香酽酽,她也没碰,如今不能喝浓茶,怀着孩子忌口的东西多了去了,好多喜欢吃的都不能吃了,茉雅奇可真是叫苦不迭。
皇后唤了她一声,关切道:“懿嫔如今身子可好全了”
茉雅奇忙道:“谢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已无大碍了。”
茉雅奇心里吐槽,这都几个月了,早好了!
皇后笑着说:“你是个有福气的,这可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和本宫,都极是看重。”
高贵妃听见孩子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心神都飞走了。
纯嫔和善道:“懿嫔妹妹这都四个月了,肚子都显怀了,怎么妹妹怀了孩子以后还瘦了些,从背后看,这带身子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
茉雅奇摸摸肚子,笑着说:“兴许我的肉都长孩子身上了吧!”
嘉贵人便哼道:“懿嫔这孩子生下来,也能学学纯嫔了,日日拿三阿哥哄了皇上去。”
纯嫔脸都气红了,茉雅奇看着嘉贵人,笑道:“这样好的法子,还是等嘉贵人你生了孩子,留着自己用吧!”
嘉贵人气了个仰倒,心里暗啐:瞧怀个孩子把你给得意的,搞得跟就你一个人会怀似的,哼,现在这么得意,我看你生个丫头片子下来还得意不
娴妃在一边开口问道:“都说酸儿辣女,懿嫔如今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若是爱吃酸的,那八成是个小阿哥呢!”
茉雅奇神烦她,天天找事儿,若说爱吃酸的吧,她肯定要说茉雅奇会生儿子,招了六宫嫉妒不说,万一到时候生了个女儿,那可怎么说若说爱吃辣的,到时候万一生了儿子,那更说不清了,到时候经过娴妃的渲染添色,茉雅奇就成心机深沉,故意诓骗大家的人了。
娴妃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不怀好意,茉雅奇淡淡笑道:“娴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是个不挑嘴的,酸甜苦辣什么都爱吃,再说了,这酸儿辣女也就是民间一句俗语罢了,岂可当真,臣妾可不敢妄下断言。”
娴妃笑一声:“懿嫔妹妹好谨慎呐!左右是诸位姐妹之间的闲话罢了,随口说说而已。”
高贵妃睨着她,嘴角勾起笑意:“是阿哥还是公主,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娴妃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你急也没用,懿嫔如今可是主位了,生了孩子也是自己养,你就别惦记了,怎么,娴妃还想像抢大阿哥一样再抢一个孩子来养着”</p>
高贵妃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出来了,眼睛都弯了,“唉呦,真是可怜娴妃一片慈母之心了,可惜呀,大阿哥还是忙不迭地搬去了阿哥所,到底不是亲额娘,再怎么养也亲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