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壮男人,一天毫不停歇地使用踏碓舂米,满打满算也就只能舂稻谷一石罢了,而且还是不计算吹颠的情况下。但这只是理想状态,事实上,一天能够弄出来半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用连机水碓,可以将舂米的速度提高十倍!”薛雁声在十倍这个词上重音强调,
“只要枢阳河不干涸,连机水碓就永远也不会停止转动,白天黑夜都可以舂米,代价只是一斗米两文钱,这和不要钱也不差多少了。还可以解放出来家里的一个人干别的活儿,一个青壮一天能种多少地秋收的时候可以抢收多少”
“更何况官府明确规定,交税的稻、粟、麦,至少有一半要舂好。”
“到底是用人力舂米快还是用水碓快,”薛雁声轻笑一声,“这个还需要我再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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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对!”最先应声的是甄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嗡嗡得,“想不出力也不出钱就白拿好处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对啊。”
“确实如此。”
其他的乡亲也纷纷附和。
他们可不想出钱,这水碓房建造的时候,给出的工钱是一人一天一百文!
这还只是普通工匠的价钱,其余的木匠、石匠、铁匠,给的工钱肯定也不会低了!
这要是真的计算起来,十两银子绝对打不住!
就算是分摊到了各户的身上,给出去的钱也绝对少不了,并不是每一户都能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钱的。
而且就像是薛雁声所说的那样,水碓房的损耗是必然会发生的,到时候请工匠来修理的也是薛雁声,出钱的也是薛雁声,而不是他们。
如此想来,很多人看着冯南益的目光就很是不爽了。
这要是按斗收费,他们可以在家里自己用踏碓舂一部分,等农忙的时候,就将稻谷之类送入水碓房,让家里的劳动力可以多开垦一部分的荒田,多抢收一些谷物。算起来还是很赚的!
但是,虽然大部分的人都明事理,可总有一些只喜欢占便宜的人在心里认同冯南益的想法,只是他们的脸皮不如冯南益的厚,只能是将自己的那些想法闷在了心底,等着回去聚在一起再发泄。
冯南益见拉不到帮手,又开始转移话题,这一次,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季安顺和简丰的身上。
“就,就算你说的对,但是我家小收被打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冯南益的声音十分尖细,看着季安顺的目光几乎就是淬了毒。
其实简丰嫁过去之后的第二年,他就有些后悔了。简丰一走,家里的农活几乎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又舍不得简收受累,就只能去催简石,然而,简石就算是去了地里也只会偷懒,夫夫俩几乎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后来冯南益又想去找简丰帮忙,却直接被季安顺给赶了出来。
他早就很不爽了,这一次怕是铁了心要从季安顺的身上在扒下来一层皮来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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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家伙儿可都是看见了!他打伤了我儿子,必须赔钱!”冯南益嚷嚷着,看着简丰和季安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克制不住得又骂出了好几句脏话。
简丰被季安顺拦在自己身后,不让他直接和冯南益对上。
季安顺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面沉似水,冷声道,“你最好记清楚,小丰是我季家的人,不是你简家的,他现在姓季!”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冯南益的火儿立刻就起来了,“他可是我生的!嘿,你这个有娘生没……”
薛雁声蹙眉,冷喝一声,“够了!污言秽语,你说着不嫌脏,我还嫌污了我的耳朵!”
冯南益被吓了一跳,刚想说话,但是被沈正泽那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盯着,立刻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磕磕巴巴地道,“你……你要是敢打人,我,我就报官了!”
薛雁声拍了拍沈正泽的手臂,示意他让开一点。
他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笑了笑后,道:“这水碓房是我出钱建起来的,是我的私产,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这水碓房和水磨坊,以后禁止你们一家人使用。”
片刻后,薛雁声又补充一句,“给钱也不行,我家还真不缺钱,也不在乎你们家的那几个铜板。”
“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少了他们一家,”薛雁声意味深长地道,“舂米的速度会更快。所以还请各位乡亲监督,看见他们过来就赶出去。”
“哼,我们不稀罕用!”冯南益冷哼,“但是药钱必须给!”
薛雁声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不给。”
“你敢闹,我就敢放老虎咬人。”
“嗷呜!”阿花适时地俯低身体,冲着冯南益嘶吼了起来,一副我超凶的模样。
薛雁声可还记得村子里的流言里有一条,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娶回来后肯定又任性又难伺候。
所以今天,薛雁声决定任性骄纵给他们看看。
“你可以去告官啊。”薛雁声笑眯眯地道,“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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